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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蒙古师大报》 - 第369期

遥远的思念

  而他婴婴地哭泣,那也必定是因为我。记得奶奶告诉过我,小时候回老家,每当开学,爸爸妈妈把我接走后,他总是站在村口久久不肯回家。可当他看到站在一边抹着眼泪的奶奶时却总会一甩手,瞪着眼喊“哭甚啊!”然后背着手沿着曲曲折折的山路到田里或山头,等到回家时双眼总是红红的,脸颊也是红红的。久居城市的人也许不知道,山间的风有多厉害,我不知道爷爷的泪流了多久,却深深懂得伫立在冷风里一脸泪水的爷爷对我无尽的不舍!
  他是那么深沉的爱着我,但他依然走了,离开他有着千万不舍的孙女……
  爷爷卧病在床的最后日子里,我记得有一天,他曾把我单独叫到跟前,叮嘱我要乖,好好学习,将来念大学。他的面部那时已经很僵硬,但他还是努力地扬起嘴角,冲我笑着,可他也许没有意识到他眼角缓缓滑落的泪水,那一滴滴混浊的苦泪流进了我的心里,成了我永远的记忆。
  爷爷静静地走了。奶奶宽慰我说,爷爷生平最疼我,一定是怕我难过或是害怕才选择我不在的时候离开的。我从来不曾责备他在我刚刚离开的一个多小时里就匆匆离去。因为我知道,他承受的不忍和难以割舍更甚于我千百倍。我只听说爷爷离开时很平静,离开时,他的呼吸是从来没有过的均匀(爷爷是肺病,病后呼吸一直很困难),我只有告诉自己,爷爷走时没有痛苦,这就足够了。我不愿一生善良忠厚的爷爷带着病痛艰难上路。
  葬礼那天,我紧紧抓着推车不肯松开,我用尽全力呼喊着“爷爷”、“爷爷”,因为我深知,这将是我们最后的一面,这也将是我此生对他最后的呼唤!今后,不论我如何呼唤,他再也不能再笑盈盈的出现在我面前!
  奶奶在爷爷去世一年多之后也匆匆离去。那段时间,我夜夜都在睡前祈祷可以在梦里见到他们,可是每天醒来,我只有怅然地面对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曾经有那么几次,我忽然怎么也想不起他们的样子和神态,我发疯一样地找寻那些陈旧的相片,拥着相片久久的默默流泪。
  有一年过年前,我们一家人回老家扫墓。邻居老婆婆摩挲着我的头,叹道:“这孩子长这么大了啊,那年你爷爷奶奶搬家时,你还这么点儿啊!”她用干枯的手指在胸前比划着,现在,我已经比她高出好多了,她突然间哽咽着问我:“你,还想你爷爷、奶奶吗?”我转过身去,刹那间泪如雨下……
  厚厚的白雪覆盖着的坟包下,有我深爱着的爷爷、奶奶。我想,他们大概又在一起了,偶尔,他们还会像以前一样玩着纸牌,一脸的幸福……
  时间飞逝,曾经的一切也开始模糊起来。有的时候真的很害怕这份珍藏的记忆被时间冲刷得荡然无存。伤感之余,也总想用自己的一支拙笔写点什么,为他们对我深沉的爱意,为我没能送他们最后一程,也为我们曾经的美丽记忆画上一个深情的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