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帘,历史遗落的一块璞玉
御帘,一个群峰迭秀、风光绮丽的小山村,透着一股灵气,一种神秘,静静地深藏在水秀山青的明溪县夏阳乡一隅。一条古驿道从山村中央穿过,像历史老人拽着层层岁月的烟云,从这里走过。有古战场的金戈铁马,在耳畔轰响,阵阵震撼着山川大地。有迷人的故事,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浸染。那是中国历史上不可磨灭的一段印记:游牧民族的杰出人物成吉思汗率草原铁骑席卷大江南北、长城内外,踏响了大宋江山的每一处关隘。仓惶南移的宋室最后一位皇帝,在宰相文天祥的护卫下,旌旗如云,向广东惠州逶迤而去。经过南剑州将乐县中和里鱼林村时,突然一阵狂风骤至,天昏地暗,日色无光。忽闻一声“唿喇喇”响,皇帝顿觉一阵寒风扑面,原来是御轿的珠帘被狂风刮得不知去向。当时行色匆匆,也无处可寻,只得随大军继续前行。走不多远,忽闻御轿前有人口呼万岁,双手捧着刚才丢失的珠帘送还。原来当地张氏一族中,有一老者张幼厚曾当过将乐县令,识得狂风吹落的珠帘乃皇家之物,认定这支大军是护驾军队,便急忙送回珠帘。皇帝见如此乡野僻壤竟有人能识大体,忠君爱国,心生感念,便赐鱼林村为御帘村。该村成为福建省唯一一个由皇帝赐名的村庄。文天祥见状感慨不已,赋诗一首以记此事。诗曰:“山村何取御帘名,大宋南征重此行。珠帘忽因风卷去,芳名留与世恩荣。”从此,这个村庄就一直叫做御帘村,不管历史风云如何变幻,村民们都虔诚地遵循古制,直到今日。
这个村庄的村民们纯朴、真诚的性格,还表现在各个历史阶段。如该村张姓先祖张日中,就是个忠君爱国的民族英雄。他原是兴化军通判,跟随文天祥起兵抗元,在江西永丰县君埠乡空坑村境内与元军激战一天一夜,终因寡不敌众,为国殉难。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期间,彭德怀、滕代远、杨尚昆等红军将领率部攻打沙县时,将东方军司令部设在御帘村张氏大祖屋内,数万红军驻扎在周边。在攻打沙县时,御帘村民踊跃支援红军,将后山的毛竹砍下来,破篾片编织成担架;又组织了300多人的担架队,跟随红军赴战场,抢运伤员、转运战利品,将从沙县守敌处缴获的大量军用物资、粮食等运送到归化县城关。如今,始建于明崇祯元年(1628年)、清康熙巳末年(1679年)重建的张氏大祖屋依然保存完好,彭大将军的赫赫威风依然闪烁在古屋的空间里,东方军司令部遗址、炊事员的马灯等依然将红军的故事延续。红军战地医院“雍睦堂”、大圣阁岭干山上的战壕静静地在诉说着那个“路隘林深苔滑……风展红旗如画”的烽火故事。
当70多年前彭大将军和红军战士们的号阵凝聚成历史时空中的一个音符时,当弯弯的山道牵引着御帘古村慢慢淡出喧嚣的尘世纷扰时,她就像一块历史遗落的璞玉一样,静静地守望着一方处女地,守望着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山坳小盆地,让山外面纷繁复杂世界里的人们,羡慕这山村的静谧、安宁、祥和;羡慕山民的纯朴、勤劳、智慧,更欣赏这里的人们自古以来就大力推崇重教兴学的民风。南宋末,著名理学家张载的第十五世孙张幼厚任南剑州将乐知县时,举家迁居中和里鱼林村开基创业以后,先祖大理学家张载所推崇的文化理念便如“春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一样,将御帘人重教兴学的理念演绎得尽善尽美。这里曾经建有南屏、金凤、雍睦堂、别驾、香泉、录猗元、见山等7个书院,对张氏众弟子进行封闭式教育,不让他们随时回家玩耍。严格的教育使孩子们的心智得到空前的启发,一个个有志儿郎如新星一样从这里升起,以才华和政绩光耀着历史的星空:明左少监张升、明别驾(将军)张祖善、清知县张会元、张举、张延登……我不知道练武场上的刀光剑影,还有没有闪烁在历史纵深处;我不知道莘莘学子的琅琅书声,是不是还充满着理学光辉的灿烂?我更不知道从村中央穿越而出的那一条鲤鱼溪中,万尾红鲤鱼在呢喃着怎样的咒语?但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御帘这个福建省唯一一个由皇帝命名的村庄,至今依然保持着一种原始的质朴的状态,她还没有被现代文明的触须过度扫描或浸染。就连东方军司令部和彭德怀大将军住过的张氏大祖屋、红军战地医院等等红色遗址,也还没有被现代旅游大潮冲刷出一种熏人的铜臭味。
美哉!善哉!御帘,你这块历史遗落在大山深处的璞玉,将面临着怎样的时代风雨呢?你将得到怎样一种雕琢与洗礼呢?我将祝福祝愿祝贺写满你的每一处骨骼上,祈盼着它长成绿色的希冀亮丽着你的每一个时空。
再见了,御帘!但愿我下一次再见到你时,你的质朴、纯真、美丽永驻其间,永不褪变!但愿滚滚而来的商潮不会将你浸蚀与湮灭。
御帘,历史遗落的一块璞玉。(作者系三明文联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