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95岁的罗伏根教授精神矍铄。30年前,他在带有福尔马林味的畜牧楼讲授兽医微生物学,一个叫傅振芳的小个子青年让他印象深刻,那小子对狂犬病“情有独钟”,一直嚷嚷着要“消灭狂犬病”。他无法想到的是,30年后,这个小伙已成长为国际狂犬病研究的“大牛”,并于2010年底跨越重洋,获聘我校首位“千人计划”特聘教授。
满是想法的青年
傅振芳有过赤脚医生的经历。在高中学习过卫生知识的傅振芳,17岁回农村大队当赤脚医生,目睹了狂犬病患者发病时的痛苦症状。那段经历,让他对狂犬病充满好奇。77年傅振芳被华中农学院畜牧兽医系录取,他第一次接触到神奇的微生物世界,叩开了通往学术的大门,畜牧楼和图书馆成为小傅同学常去的地方。
这个满是想法的青年给授课老师留下了印象。罗伏根和年长傅振芳几岁的陈焕春主讲他们的兽医微生物学课程,都喜欢他。诺贝尔奖获得者DavidBaltimore教授来汉讲授病毒分类,惜才的罗伏根把唯一的入场券给了上二年级的小傅。那次会议,开阔了傅同学的眼界,坚定了他关注狂犬病的决心。
本科结束,傅振芳以优异成绩考取出国研究生,赴新西兰梅西大学研读兽医病毒学。1983至1988年6年里,傅振芳潜心科研,他心里其实有个放不下的坎儿,狂犬病患的痛苦历历在目,而新西兰没有狂犬病,这对一心想“解决”狂犬病的傅振芳来说是个不小的阻碍。1988年,获病毒学博士学位后,总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傅振芳去了美国。
最美的校园
傅振芳转战美国WISTAR研究所做博士后研究,师从世界狂犬病专家Koprowski教授。中国小伙傅振芳从名不见经传的研究助理,到美国乔治亚大学的生物安全委员会主任、副校长见习助理,到终身教授,再到世界知名狂犬病专家,研究项目从1993年以来得到美国卫生研究院经费支持,发表论文论著100多篇,引用上千次,其中在PNAS以及国际主流病毒学术期刊发表SCI期刊论文84篇。
1985年来,傅振芳多次回校交流,探讨合作项目。1997年开始与国内开展合作研究,与世界卫生组织、世界动物卫生组织一直有着合作,现和几乎亚洲所有国家都建立合作关系。1999年,傅振芳被聘为学校客座教授,他和陈焕春老师一直保持着合作。“为什么要叫他陈院士呢,他就是我老师,我是学生嘛。”
傅振芳QQ名为“南湖楚天”。傅振芳说,跑了那么多国家和学校,“咱华中农大校园最漂亮。”有山有水有花有果,空气还好,去哪找这好的学校?
小个子傅振芳没有停下脚步。他总觉得,控制狂犬病不能只在美国。2008年他被学校聘为楚天学者讲座教授,每年回国工作2个月以上。
2010年12月23日,阳光灿烂,我校“千人计划”特聘教授授聘仪式在行政楼217举行,当李忠云书记把聘书鲜花交到傅振芳手中,傅振芳喜极而泣,此时,他才“完全回来”。
目前,傅振芳每年在国内全职工作的时间超过6个月。每次回来,日程安排满满当当。每次回国,傅振芳必到武汉、必回华农,他喜欢在校园里四处走走,去南湖边吹风,和毕丁仁、袁宗辉、赵正洲、李名家等一干老同学见个面,拉拉家常。
突破血脑屏障狂犬病
作为一种古老的人兽共患传染病,病死率几乎为百分之百,亚洲和非洲是高发地区,中国目前还没有一整套完整的狂犬病诊断程序,狂犬病预防诊治形势十分迫切。目前对付狂犬病有效办法,还是注射疫苗以形成抗体,在被猫狗抓咬后的及时注射。如咬伤脖颈等部位,则不得不使用抗狂犬病毒血清。傅振芳介绍,狂犬病毒有个“毒招”,能绕过人体免疫系统,沿神经纤维朝大脑爬行,而疫苗注射后形成抗体需数天反应期,几天的等待病毒早已进入大脑中枢。大脑有自我保护功能,会以天然的“血脑屏障”方式,阻断任何一切外来药物包括防治狂犬病中和抗体的侵入,从而保持脑组织内环境基本稳定,到目前为止,狂犬病毒抗体无法进入神经系统。
就这样,突破血脑屏障一直是世界性难题,这也成为了傅振芳朝思冥想的课题。一旦突破,自然也就攻克了狂犬病。
“为中国消灭狂犬病!”这个心愿,也成为傅振芳团队和实验室的目标。
带领团队搞科研,起步阶段不容易。起初,傅振芳连实验室都没有,陈焕春老师就到处托人,还是喻子牛老师站了出来,在靠近南门的工程中心,挤出了两间房,帮傅振芳暂时度过难关。
学校支持力度在逐渐加大,前年秋天搬到老生科楼里,傅振芳有了自己的实验室,队伍也逐步壮大,“现在实验室,和美国乔治亚大学实验室、国际同步,不比国外实验室差。”预计明年师生加起来会超过70人,“空间又成为问题”。
回来3年,傅振芳说干了4件事,一是在华农把实验室搭建起来,二是把中国狂犬病年会正规开了起来,三是生产出狂犬病动物疫苗,已上市,四是基本实现农业部与卫生部联合着手拟定疾控防治计划。目前傅振芳所在实验室积极和省疾控中心合作,准备申报人畜共患传染病联合实验室,下一步计划是建成世界卫生组织狂犬病参考实验室。傅振芳说,他们正按照狗———猴子———人的顺序开展狂犬病治疗研究,第一步进展顺利,一旦实现第二环节至第三环节的突破,会为人类治疗狂犬病开辟途径。
并不严格的“严格老师”
傅振芳表示自己对学生要求不高,只要把科研做好。他最希望看到的,是学生真正为自己而不是为老师做科研,并能从中找到乐趣,他的学生深以为然。
研究生于福来遇到科研瓶颈,傅振芳耐心解答,师徒一起探讨如何共同构建。2013年11月22日,浏览新闻的傅振芳无意中看到青岛天然气爆炸,立即发去消息,询问老家在青岛的小于的家庭情况。让他心安的是,于福来家中未受影响,这让小于心里暖暖的。
周明是傅正芳的博士研究生,申请公派留学,经推荐到美国乔治亚大学傅老师实验室联合培养。刚到美国,周明对环境、语言不适应。傅振芳热情接待小周,询问他旅途、住宿情况,还主动讲起自己刚出国留学的感受,以及中美差异。
小周看来,傅老师科研严谨,他要求做每个实验前把实验步骤详细写出,最好把每个步骤加多少试剂都写明,再在实验室组会上展示出来。起初小周不理解,他渐渐发现,严谨可减少实验操作上的失误错误,可更好得到更好的结果。傅振芳甚至还有个“绝活”,可通过电话“遥控”指导学生的课题和思路。在傅老师指导下,周明科研有了突破,两年里他以第一作者及并列第一作者身份发表了4篇SCI文章。
傅振芳带着赤脚医生的执拗和倔强,一做狂犬病就是几十年。他想建立完整的狂犬病诊断体系,并继续研究趋化因子(经研究可降低狂犬病的毒力)在狂犬病发病及减毒过程中的作用。长远的计划是华农建立一个世界卫生组织狂犬病参考实验室。傅振芳乐观估计,十到十五年可完成消灭中国狂犬病的“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