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北京墓地与住房每平方米价格比较 制图/曾雨艾


■“墓地贵”如同“高房价”一样让人头疼。
■在我国老龄化速度加快的大背景下，殡葬事业如何健康地发展，是横亘在我国面前的一个重要问题。
喜剧片《非诚勿扰》中有这样一个桥段：男主角在寻觅爱情的途中遇见一个“相亲是假，推销是真”的女孩：“只要你出三万块钱，就能买到一块皇家风水的墓地。三万块，也就是你往返美国的一张机票钱。等过几年，同样的一块墓地就可以卖到三十万！到那个时候，你再转手把它一卖就可以赚十倍！”
　　近几年，如同“高房价”让人头疼，“墓地贵”也让人犯愁。不少人更是苦笑道：“生前买不起房，死了买不起墓。”在我国老龄化速度加快、老龄化群体扩大的背景下，殡葬事业如何健康地发展，是横亘在我国面前的一个重要问题。墓价超房价墓地有多贵？
　　早在2013年清明节前夕，网上就流传着一篇名为《十大天价墓》的帖子：厦门安乐永久墓园，售价800万元，围墙上刻有麒麟、古鹤和二龙戏珠等石雕，一侧还建有3米多高的凉亭；太湖西洞庭山岛豪华墓，售价300万元，共有三层台阶，墓碑后方是一片环形浮雕群；深圳公共墓园西丽报恩福地，78平方米售价220万元，堪比“楼王”，并自称“地下CBD”、“人生后花园”。和这些墓地相比，要价188万元、号称“重庆最牛公墓”的华夏陵园简直拿不上台面。
　　如果抛开这些“皇家墓地”不看，普通公墓的价格又是多少呢？
　　以北京为例，各大墓园的平均起步价为4万，中档墓地的售价在10万到50万之间。高者如万安公墓，部分墓地要价21.8万/平方米，是北京市2013年 2月住房平均价格2.35万/平方米的十倍。数据显示，北京部分墓地三年里涨价3倍，九年涨了20倍，其上涨速度和商品房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据统计，北京现有合法公墓34处，一般墓地价格在4、5万以上，最贵的高达近百万。而且即便在同一处墓地，价格也相差悬殊。
　　这种现象已不是个例，全国各地的墓地价格近几年来都以极快的速度上升。西安市的墓地价格在3000元/平方米至5万元/平方米之间波动，山东省青岛市的墓地价格在3万至10万间不等。各地居高不下的墓价不禁让人们感叹：活着当“房奴”已不容易，死了还要当“墓奴”。
　　针对此现象，上海市殡葬行业协会会长王宏阶说：“上海43家经营性公墓共有土地一万余亩，已使用5000多亩。目前上海每年死亡人口约11万，按照目前的消耗速度，现有墓地资源将在十几年内用完。”“高价墓”背后隐藏的是中国目前土地资源稀缺的问题。
　　据新华社报道，中国目前年死亡率约0.65%，近五成的遗体实行火化。
　　虽然火化后存放骨灰的灵堂或公墓与传统的土葬相比已很大程度上节约用地，但中国每年仍有7000万平方米的土地变为坟地，死人和活人争地的现象十分严重。越来越紧缺的墓地资源让中国的墓地价格不断升温。
　　同时，消费者对墓地规模的追求，让开发商青睐于开发“大面积墓地”，从而牟取暴利。南京雨花功德园常务副总经理阮峰说：“中国人目前的殡葬观逐渐向“重葬式，轻仪式”发展，即单纯以墓地大小、规格来显示对逝者的尊重，对安葬仪式则逐渐简化。”这种现象让“死人与活人争地”的问题越来越严重。
　　《江苏省殡葬管理办法》规定，墓穴单穴不超过0.7平方米，双穴不超过1平方米；重庆市和深圳市的殡葬管理办法也规定，埋葬骨灰或骸骨的单人墓和双人合葬墓占地面积不得超过1平方米。
　　面对政策条文的限制，开发商打起了“擦边球”。在记者走访的公墓中，销售人员均表示：“相关规定只对墓基和墓碑所占面积进行界定，但周边绿化景观和附属设施面积并没算在内。
　　只要客户肯出钱，一座墓地配套10平方米甚至上百平方米的附属设施和景观都可以，这样就能根据客户需求打造出几百万的豪华墓。”
　　为了提高销售量，各公墓开发商变着花样吸引顾客：从精心选择墓地风水、卖力完善配套设施，到采用尾数为“8”的吉祥数字作为价格，开发商可谓用心良苦。而许多墓地购买者受传统“生死为大”观念的影响，也对“天价墓地”趋之若鹜。
　　针对各地的“天价墓地”现象，各地政府也开始采取相关措施。青岛市物价局副局长王青波在2013年8月公开表示，经营性公墓价格正在进行核定；合肥民政局也开始启动建设占地小于0.4平方米的平价墓地，为过热的公墓市场降温。公益性公墓无人要其实，在公墓价格普遍虚高的大环境下，国家福利体系中也有类似“廉租房”的公益性公墓。
　　民政部《公墓管理暂行办法》规定，公墓分为两种：公益性公墓和经营性公墓。前者专为农村村民提供遗体或骨灰安葬服务，属当地政府管理，不得以任何经营方式转让与承包，采取无偿或低价的方式以减轻火葬在农村推广的阻力；后者专门为城镇居民提供骨灰或遗体安葬的有偿服务，属于第三产业———目前人们高喊“死不起”的高价墓，实际上就是指城市里的经营性墓地。
　　按常理说，属于社会福利体系的公益性公墓应该是人们争相选择的对象，但在现实中享受公益性墓地福利优惠的人反而相对较少，但是大多数人仍然购买了“价格虚高”的经营性公墓。
　　在调查过程中，记者发现两大原因促成该种怪圈：一是政府部门监管不力，公益性墓地被非法转让为经营性墓地销售，价格大升；二是人们固执于“选风水”、“大墓地”等传统观念，宁愿花大价钱购买“豪华墓穴”,也不愿意购买地少环保的公益性公墓。
　　公益性公墓非法变为经营性公墓，在近几年已不算是新闻了。2006年，河南省安阳市凤凰岗公益性公墓非法售卖，偷偷出售国家禁止在公益性公墓中修建的“土葬型”坟墓；2011年，重庆长寿区小山公益性公墓私自售卖，价格高出一般公益性公墓十几倍；2013年，陕西西安市蓝田公益性墓园非法出售被媒体曝光，价格从几万元到十几万元不等。
　　国家明文规定公益性公墓不得以任何经营方式转让、承包，但仍有政府监管部门失职，开发商趁虚而入，使本应为民造福的公益性公墓反而加入墓地市场的高价炒作中。
　　昂贵的经营性墓地并不可怕，富人买之。但公益性墓园是国家提供的公共服务，自然没理由搭上高价的市场便车。
　　令人生疑的是，不少遵守法规、依法运营的低价公益性公墓仍然门庭冷落。据“中国广播网”2013年3月29日报道，位于银川市的福寿园公墓有200多块标价99元的公益性墓地，树葬、花坛葬形态多样，但好几年过去了，仍无人问津。
　　在北京万安公墓，一位挑选墓地的王姓市民告诉记者：“墓地是送走先人的最后一程，我们还是希望能把事儿办得体面一些，宁可多花一些钱，选择面积大一点、建造比较好、比较豪华的墓地，也算是了了我们的心愿吧。”
　　公益性公墓为宣传生态环保的理念，通常墓地面积较小。但许多村民在墓地上的“攀比心理”较为严重，不认可节约用地的生态葬法，拒绝选择政府提供的公益性公墓。
　　我国规定，农村公益性公墓不得接纳遗体土葬，因此许多农村村民受传统观念影响，倾向于将遗体偷偷埋于家族坟墓或选择较为昂贵的经营性公墓了却心愿。
　　建造公益性公墓的初衷，原本是希望减少火葬在农村地区推行的阻力。但要改变人们根深蒂固的思想，除了建设投资巨大的公益性公墓，教育与宣传也不可或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