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闽梅:“女性主义要反对的不仅是父权、男权体制,更是整个‘社会性别’(gender)体制。这个二元化的性别体制强迫男性只能勇敢、阳刚,女性只能温柔、被动地等待拯救,它束缚的是整个人类,包括男人和女人。所以女性主义所诉诸的不是追求‘体制’,而是‘人权体制’。”■Elina@Nikulainen:“两性平等意味着尽管我们有不同的生理属性,但我们同样拥有平等的权力。在社会中男性和女性是以不同的方式长大的,而这一点往往限制了男性和女性对于自己能够做的的事情的认识。两性平等旨在鼓励每一个人,无论男女,无论个人还是群体,发掘自己所有的潜能。”■根据世界经济论坛发布的《2012年全球性别差距报告》,芬兰的性别平等指数排名世界第二,而中国排在第69位。中国女性主义学者于闽梅和芬兰女性主义工作者ElinaPNiku-lainen分别探讨两国的两性环境,为女性主义正名。■公益组织B@come剧社将于4至5月在北京巡演反暴力话剧《阴道之道》,请你倾听阴道的独白。这是一场女性的独白,但可能连女性自己都不知道。
全球化时代也是新一轮两性平等的探寻,但中国由于根深蒂固的男权思想以及正在展开的市场经济,追求两性平等阻力很大。
女性主义学者于闽梅有些悲观地认为:中国社会的主流价值所强调的女性价值正在背离女性解放的初衷。玩偶:女性主体意识缺失“电影学院的杨慧教授曾说,这些年她在商场已经很难买到她那个时代的胸罩:没有海绵、只有两块布的健康胸罩。”这是于闽梅在3月15日“超越情感:女性主义的策略”讲座中的开场白。
从中国的古话“女为悦己者容”开始,到消费时代流行的“女为已悦者容”,于闽梅批判女性至今固定不变的内在性。当下女性主体意识缺失的重要表现之一,就在于在社会和媒体的鼓励下,女性自已也选择了玩偶和花瓶地位。
当你准备就业面试时,就业指南大都会“温馨提示”:女性要化淡妆,穿半高跟鞋。于是,你就像一个玩偶似的装扮着自己,想方设法推销自己。
现代女性在表面上似乎与传统女性不同,但这些“就业指南”兜销的仍是传统女性的气质。很少有女性敢于质疑:为什么要化妆穿高跟鞋?
反缠足运动解放了妇女的双脚,但高跟鞋的普及,隆胸、整容等行为再度以时尚的名义重新束缚了刚刚获得自由的身体。女性的身体还没来得及获得真正的自主权解放,转而被冠以时尚的名义重新塑形。
19世纪后期挪威戏剧家易卜生在《玩偶之家》中设定的人物角色曾一度给予中国人警醒,小鸟依人式的女人是男人的玩偶,娜拉的出走曾迎来一片叫好声。然而,中国依然存在着许多金丝雀般的女人,这是悲哀的。
但更深远的思虑是:金丝雀飞出牢笼后,政治经济尚未变革到位的社会,能否真正接纳她?孤独:被妖魔化的女性主义唯一有自己成功事业的总统夫人、美国第一位女总统候选人……“唯一”、“第一个”等字眼,缔造了希拉里·克林顿的孤独。
“当女性试图摆脱‘社会建构’时,他们立刻搬出‘自然禀赋’,她们对自由的争取、对潜能的发掘、对欲望的释放被妖魔化成‘女人想要变得跟男人一样’。”刘瑜在《女权主义开花结果》中写道。
女性主义挑战的是大众化社会价值观中隐藏的男权观,这意味着当一个女性想要实现比自立更辉煌的社会成就时,她不仅要忍受孤独,更意味着她要挣脱孤独,参加到集体的、社会的运动中去。
由此延伸:女性主义学者更易被社会大众视为另类,甚至妖魔化,更孤独。著名社会学家李银河指出:长期以来,女性主义在中国被妖魔化了。
1950年我国的《婚姻法》和欧美相关法律相比,有一点是共同的:婚姻内共同生活若干年则享受家庭的财产权。
在欧美,《婚姻法》明确保护财产上处于弱势的女性,一个亿万富翁离几次婚就会变得贫穷。
最新的判例是一个亿万富翁的妻子声明她分得了300万的婚前协议是被迫签的,而法院接受了她的说法,重新分割财产。
但2011年8月《婚姻法》的最新司法解释废止了关于夫妻个人财产转化为共同财产规定的适用,它规定了谁买房子房产就归谁,没有考虑到两性在经济层面的现实差别。
法律对房产权的修改,从极端意义上说明:在这个国家,女性即便退回到贤妻良母的身份,最后都可能被净身出户。
而当女性主义学者对此提出质疑时,却反遭男权者羞辱:一方面高呼维护女性权利,另一方面逃避自身独立。自觉:女权靠女性自己争取2006年教育部将女性学正式列入新增的大学本科专业。在于闽梅眼中,这是近年来中国女性主义者取得的较为实质性的成绩。
“平等就是机会、资源、权利的平等。”联合国人口基金会中国办公室顾问文华表示,直到2015年,办公室推动的联合国千年发展目标(MDG)在中国的实现,多项目标都能达到,但是其中的性别平等仍有很大的努力空间。
全国妇联和卫生部在国别项目中有一种干预项目,通过试点的干预项目,带动地方一级的多部门合作机制。文华举例:在卫生部门进行对来访病人识别和筛查,使医生能够识别出来病人是否遭受暴力,进而提供救助和支持。
2012年6月24日,上海地铁二号线站内出现一群打扮另类的行为艺术者,她们有些蒙着面,有些将内衣图片挂在胸前,举着“要清凉不要色狼”,“我可以骚你不能扰”的标语。以此抗议上海地铁二运公司官方微博中针对女性穿得少“不被性骚扰才怪”的不当言论。
微博账号“女权之声”通过发表微博声援此次活动,并施压要求上海地铁二运公司道歉。“我们呼吁女性拥有身体自主权并反对性骚扰。”“女权之声”微博负责人熊婧说。
“女权之声”是一个妇女传媒监测网络,力主妇女维权。自创办之初,只有一千多粉丝到现在的一万五,尽管现在的粉丝量仍很少,但“女权之声”是目前为止维护妇女权益最有影响力的一个微博账号。熊婧热衷于从事女性主义方面的工作:“这是我追求的事业,不,事业都太轻了,是理想吧。”
中国女性缺乏关注和尊重,这就需要女性的觉醒,只有女性组织起来进行维权才能改变现状。
当然,男女关系不是对立的,眼下商品经济对男女关系的重构是一种倒退,这种性别设置既伤害了男性,也伤害了女性。所以,女性们首先需要觉悟,让两性之间通过合作共赢来达到性别秩序的平衡。
“目前中国女性地位越来越低,处境越来越严峻,在中国顶住男权压力宣传女性主义,任重而道远。”于闽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