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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雷是个喜欢做“亏本生意”的人,他没有任何赞助单位,筹款全靠自己。在他的人人小站“微慈善MicroCharity”上,常见到这样的账目——“本次募捐共得现金300元整…支出1043.1元。”“本次募捐得737.2元,支出850元。”“……”
“我不是那个大磁场,我只是一只小磁针。





朱雷和他的同伴们慰问身患脑胶质瘤的小陈同学


  “公益是随手可做,积微成著的”
  朱雷说,他一直记着在茨营幼儿园遇到的那个小女孩,那是他从事微慈善工作的缘起。高中时代的老师在那里支教,因为好奇,朱雷也踏上了那块土地。“当时所有的孩子都在上课,唯独她在打盹。”他去问幼儿园老师,老师答:“让她睡吧,她夜里要帮家里烤烟叶,忙到凌晨两点,凌晨四点还要出门去卖烟叶!”
  “那个4岁的孩子,每天只睡两个小时。”朱雷轻轻说:
  “我们去茨营的时候是8月份,当地不少孩子居然穿着羽绒服。原来他们终年就只有这一件衣服。”
  “我开始想为他们做些什么。”回校之后,他就和几个志同道合的伙伴着手为茨营中学开展捐助。首战的成果出乎意料地好:一位家里开文具店的学弟一下子捐了2万支笔芯!“整整好几箱!大伙光是拆箱、分装就用了好几天。”到现在,他们已经为茨营中学送去了1000多本图书、8个书柜,还有计算器、字典等。
  “选购书柜的时候我发现,虽然样式都很时尚,但并不适合当地情况。”因为防潮的需要,柜子需要有一定高度;既要能够在图书馆,又要能够搬回教室使用,就需要柜内空间合理且方便拆卸。“于是我就自己画图设计,再交给淘宝商家定制。”他自豪地说,这项历时一年的大工程现在已经完工,不久前,茨营中学已经建立起了自己的图书馆。
  全班18个人,被他动员了12个参加献血;世界无烟日,他自费做了5000份明信片供发放,忙到凌晨两点;帮助“平安阿福”为流浪猫狗募捐旧衣物御寒;在老家社区组织二手图书交换……在朱雷看来,公益是一件件随手可做、积微成著的事情。“我从小就爱心爆棚”
  周围的同学评价,说他“碎叨叨”、“心太软”。
  走进朱雷的宿舍,阳台上种着发财树、小榕树、水培吊兰、豆瓣绿等花花草草。空闲时,朱雷就会给这些宝贝浇浇水、除除枯叶。“学校不让养动物,我家里养着狗、乌龟、热带鱼,还曾经养过小鸡、小鸭、兔子这些基本款,夸张一些的有老鼠、蜗牛和泰国斗鱼。”他说:“关照着它们成长,会有一种和它们成为伙伴、心有灵犀的感觉。”
  “你知道吗?不经意的举动,就会影响到其他人、其他生命。”这个身高1米83的大男孩说,现在天冷,有很多流浪猫狗会躲进引擎盖下、发动机里、轮胎下取暖,“开车的朋友在启动发动机之前有没有想过检查一下?”
  他打开人人小站上“一句话公益”的帖子,上面写着:
  “小鸟会把你吐出的口香糖,当成是面包屑吃下去,造成喉管粘连,从此无法进食而被活活饿死。”“长假出行的朋友们,请用垃圾袋收好你们的杂物口香糖,既是保护环境,更是减轻环卫工人的工作量。向假期坚守岗位辛勤工作的环卫工人致敬。”
  “有一年长假后天安门广场清理口香糖的画面把我震撼到了。其实生活中看似微不足道的自我克制就是对人与自然的敬畏。”他说。
  朱雷专门研究过学校食堂残污台的工作,还对阿姨清理残污的动作进行了分解:第一步,阿姨需要将餐巾纸等从餐盘中拿出来;第二步,将筷子、汤匙分到一边;第三步,将剩菜倒入泔水桶。气温高时候,把勺子从汤碗里拿出来,还是比较烫手的。如果不小心一起倒掉了,阿姨还要伸手到泔水桶里去捞。
  “所以我倡议,同学们先把废纸、筷勺事先分类,这样阿姨的工作就只需要一步就好。”朱雷说有班级的团支部组织同学去餐厅体验阿姨的劳动,“不少同学干了半个小时就喊吃不消了。”
  “我从小就有点爱心爆棚。”他自我调侃。高中的时候,和家人一起去火锅店吃饭,端上来的青菜上有一点泥巴。妈妈准备喊经理,却被他阻止了。“我当时对妈妈说,如果这个洗菜的工人家里,也有一个读高三的孩子怎么办?”“傻等”3小时只为人们有序排队乘车不过更多的时候,朱雷觉得自己的心还是很“硬”,有一种“死磕”的劲头。
  “我曾经在南京的地铁站愣站了3个小时。”2010年刚来南京上学的时候,朱雷在新街口地铁站转车时发现,行人上下车同时进行,各不相让,你推我攘。“我当时想,怎么都没有互让意识?我就不信这个邪了!”于是,这个傻小子在新街口足足站了3个小时,期待着像样的队形出现。
  “现在大家有秩序多了,都主动排队,先下后上,我打70分。”朱雷很“严格”,他说:“我曾经看到有人穿着文化衫,举着牌子在地铁号召大家有序排队。其实,很多时候缺的就是一种宣传、提醒和示范。”
  他一直记得那个叫作黄妮超的广东女生。这个身患红斑狼疮、肾衰竭、心脏病等十种重病的女孩,在坚持学习的同时,还打三份工,并且先后资助了五个家庭困难的学生。“我曾经呼吁南医大的同学帮助她,也曾在人人网上加她为好友。”2012年3月,黄妮超去世,“她在人人网的头像,从此永远是灰色的了。”
  “从她那儿我学会,再困难也要坚持。”今年,朱雷已经为他的微慈善事业投入了大约五千元。身为学生、尚无任何经济收入的朱雷坦言,他只能从生活费里“扣”、用无偿献血“换”、做兼职收入“挣”、搞募捐活动“筹”。“去年我捐了一次全血、五次成分血,其中成分血相当于10个治疗量,每次都会得到50-100不等的苏果卡、电话卡等营养补助,就折合成现金用于慈善小组的活动经费。”
  “别的社团会拉赞助、做广告来筹经费,但我不愿意这样做。”他说,纯粹的公益事业不能掺杂任何商业利益,伙伴们都是本着对慈善发自内心的热爱才在一起合作的。“我不通过为别人打广告来为微慈善换取赞助,否则我们的理念势必会被左右。”“爸爸的白大褂,沉甸甸的”
  近两年的微慈善工作也给他带来了一些困扰。现在有些认识的朋友看见朱雷在广场搞慈善活动,都会绕道走。“刚开始做的时候会靠人情关系强拉一些人捐款,现在也明白了,公益慈善的原则应该是不带强迫性,完全自发自愿。”
  “我热衷于慈善,但我不是富二代,也算不上是活雷锋。”他说他是“医二代”、“援二代”。朱雷的外婆是中国援外医疗队第14期队员,于1991年赴桑吉巴尔工作,而到了2009年,他的父亲成为了这支医疗队的第23期队员。
  朱雷说,他一直记着桑给巴尔路边的那个小贩。“高考结束那年,我去桑吉巴尔探亲,全家在大街上散步,一个卖乌木雕刻的小贩突然冲到父亲的面前喊着:Irememberyou!Irememberyou!(我认识你!我认识你!)”
  “那个人是父亲以前的病患,他想表示感谢。”朱雷说,有时候父亲走在路上,也会有当地人上前询问病情,这时父亲都会为他写个字条,让病人去医院找某某医生诊治,或者日后凭字条直接找他本人。
  “公益、公益,让所有人受益。”他说:“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去感召和感动别人,象爸爸做的那样,而不是用面子、人情去强迫别人。”
  探亲结束的前一晚,父亲把即将迈入大学门槛的朱雷叫到身边,交给他一件折得非常板正的医用白大褂。这不是一条普通的白大褂,它的左胸前绣有中国国旗和“中国”二字,那是爸爸出征的“战服”。
  “爸爸是个话很少的人,但这件白大褂捧在手里沉甸甸的。”朱雷说,现在他宿舍衣柜里有两件白大褂,一件平时做实验穿,而父亲给他的那件,他想毕业那天拿出来穿。“自从他知道我为云南茨营中学筹款的事情之后,有一次居然破天荒地在人前夸我:这小子,社会能力还可以。”他笑道。
  “我知道将来做医生了,会很忙很忙,但只要有空,我一定还是会做微慈善。”朱雷说,如果有机会能去桑吉巴尔,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报名。
  不过这几天,他还是在埋头研究如何解决减轻食堂阿姨劳动量的问题。“我想到办法了!”他说:“印制一批小卡片,倡议大家吃完后将废纸、筷子事先分类。这些卡片贴在食堂每张餐桌的右下角,这样就可以起到随时提示的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