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 李 不 言 下 自 成 蹊———纪念姚荷生先生诞辰100周年
今年是姚荷生先生诞辰100周年,做为“姚家军”中最年轻的一辈,我得益姚老学术思想的影响,虽自知学识尚浅,也想冒昧地动笔,以己一年多来的学医心路及宝贵收益,表达对老先生的崇敬之情。
此时此刻,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在百度上输入“姚荷生”三个字时泪流满面的情形。那时研究生复试刚结束,复试时老师满怀期望的问我:“你知道寒温统一的学术思想吗?”“你知道伤寒,温病,金匮如何统一吗?”“你知道江西有谁研究寒温统一吗?”……“不知道”“不了解”……几个问题下来眼泪早已在眼眶中打转……心里还委屈的想:“不是复试伤寒吗,怎么还问温病,金匮的问题呀?”当了五年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第一次深受打击。回去之后一边哭着一边上网收集关于导师学术思想的信息,那时笨笨的不知在维普、万方上找资料,也怯怯的不敢问导师该去看什么书。阴差阳错的在导师个人简介中知道老师曾师从于姚老,于是开始寻找有关姚老先生的资料,接下来发现了《姚国美医学讲义合编》这本书。本该是轻松玩乐的暑假,却因为复试时的“丢脸”让我“耿耿于怀”,于是开始断断续续地看此书,发现很多观点与我们的教材并不一致,对疾病机理的认识也让我大开眼界,感觉很是新颖,兴趣大增。开始少了一些死记硬背,多了些独立思考。想必这就是缘分吧,自己绕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终于找到了“姚家军”的大本营。
真正得以全面了解姚老的学术思想,源于聆听了《中医经典名家精讲》这门课。该课对姚老的学医之路,学术特点,人格魅力做了细致而全面的讲解。通过这门课的学习,我仿佛看到了一位头发花白,面带微笑,温和而坚定的老人在杏林园里耕种的背影。姚老最让我感动的是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的治学态度。
1.辨证论治的科学界定姚老曾给辨证论治下过这样精确的定义:祖国医学限于历史条件,临床时全靠直觉感官收集患者病因干扰机体的异常现象(信息),即所谓:“有诸内,必形诸外”的证状,综合分析其是否符合病因(包括六淫、七情、痰、水、瘀、虫、中毒、外伤、饥饱、劳逸等)特性,干扰机体某部(包括脏腑、经脉、器官等)生理功能(包括营卫、气血、津液、精神),以致影响整体,产生阴、阳、寒、热、表、里(包括上、中、下)、虚、实各有偏差的病理变态,其间规律厘然不容少混,如果发现不符之处,必有待于门诊的“问所当问”地反复追求;一定要达到对病机全部解释得通,才能初步得出比较合理与近似的结论(诊断),而后针对病情发展的轻重缓急,采取补偏救弊、因势利导的对策(治法、战略),选方择药(战术、阵容、兵种),以求取得“知所自来,明所自去”的预期效果(全程预后与阶段预后)。这才是祖国医学“辨证论治”的正规要求。360字的定义,字字体现这位老者对于祖国医学的精华“辨证论治”的真知灼见,对于中医“辨证论治”科学化的迫切要求。中医并非玄学,讳莫高深,可望而不可及,中医也并非经验学,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中医其实是一门朴素的自然科学,有章可循,有法可依。正如姚老所言:“中医的学术具有充分的科学内涵,但中医的队伍缺乏科学的治学精神!”都说学中医要有悟性,姚老更愿将此悟性理解为一种科学性的思维,一种科学性的的治学求学态度,一种科学性的研究方式。
2.求实创新的学术精神姚老独创三焦辨证理论体系,认为三焦应该是一个有形的脏器,它的实质应该是人体内遍布胸腔、腹腔的一大网膜。其主要功能为行水,同时它又为肾之火腑,主宣通气、血、津液。在此理论基础上姚老首立三焦焦膜的证治,从三焦腑(包括其外应的腠理)解剖、生理、病理,一直贯彻到了临床常见病证,具有很强的系统性,独立性以及临床实用性。“问渠哪得清如许,唯有源头活水来。”姚老理论创新的“活水”并非突发奇想,而是取决于临床疾病出现的多样性与复杂性,必须以新的可行性的理论来指导临证诊疗。姚老的三焦辨证理论体系对后世学者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像导师刘英锋教授关于热实结胸的理论,小柴胡汤的分类解惑论等均是基于姚老的三焦辨证理论体系。
3.“沙里淘金”的研究作风姚老所著的《脏腑辨证》一文,与传统意义上的脏腑辨证相比更具临床实用性。这主要归功于先生对于疾病症状的观察细致入微,有如沙里淘金。如姚老认为肺气虚的主要表现为“经常咳痰无力”,肺阴虚则见“干咳气促、痰少粘白”。心血虚多兼脾胃,临床常见“自觉心动不安、易惊,日间不易耐劳、劳则心惊、气喘、汗多,疲倦思睡而夜寐不安、不得眠,嘈杂似饥而不想食”,若血虚兼虚热则见“心烦,自觉手心发热,大便或秘或较干结,口干不欲饮,形瘦,面隐隐发红”。胆的火旺证常见“心中烦热,狂暴易怒;头痛多在两侧,有时亦可上达巅顶”,郁热证,若热为寒郁,多出现“胸、胁、中脘胀闷作痛,心烦,喜呕,或呕水酸苦”若热为湿浊所郁,则多出现“黄疸,小便不利,或黄浑、灼热”等。在胃的湿热证中,姚老强调脉象“初濡后数”,此乃湿中热郁,湿中蕴热动态表现。又如津液素虚证中的“经常咽干、口燥,时欲冷饮而所饮不多”等,处处闪露出姚老辨证入微的徽迹。
4.精熟经典的突出特点(1)强调《伤寒论》乃临床诊断治疗学纲要国内对《伤寒论》的研究可谓不胜枚举,关于《伤寒论》的价值所在问题的讨论更是莫衷一是,身为仲景学子的我们虽对《伤寒论》怀着崇仰的情愫,却很难体查其真正的内涵。姚老告诉我们《伤寒论》乃“临床诊断治疗学纲要”,其不仅建立了治疗体系而且建立了诊断体系,更值得一提的是将诊断与治疗紧密对应。所以说《伤寒论》最重要的价值在于其间所蕴含的辨证论治的诊疗思路。让人欣慰的是这种思路并非讳莫高深,难以掌握,而是有章可循,有科学依据的。
(2)入伤寒,出温病姚老精通伤寒之学,乃伤寒大家,却常以“入伤寒,出温病”为理念勉励后学之士。姚老在使用伤寒温病方的同时,不忘联系伤寒温病理论化裁新方。其中最有代表性的要属姚老以《温病条辨》中的连梅汤为基础,联系《伤寒论》中乌梅丸的厥阴治法所化裁的连梅饮。其酸苦泻热,甘润养阴之功优于乌梅丸,辛甘化阳之力又偏胜于连梅汤。至此我已明白导师复试时的良苦用心。
(3)立足经典,师古而不泥古姚老强调经典的学习,重视先贤的学术特点,辨证思路以及立法用方。但师古而不泥古,将科学的研究方法运用经典的现代发展。自50年代起,姚老便先后提出了“统一中医诊断分类”、“伤寒温病统一辨证纲领”的学术观点,并创立了以六经六气结合八纲的病证分类框架。该框架立足于辨证的统一,具有以下优点:一是证型丰富,包容性大,比八纲更连贯。二是病因、病所、病机阐述简明清晰。三是六经各有表里寒热虚实的变化,但六经各有所主。此病证分类框架的建立,科学的搜索整理了中医从生理病理乃至药理的一整套基本规律,从而可以更准确的辨证论治,更深入的研究疾病发展的全过程,更进一步提高临床疗效。
斯者已逝,据说刘英锋老师往年都会写一些纪念姚老的文章,黄波师兄曾说:“你们不了解老师对姚老的感情。”其实我们又岂会不了解呢?曾经的青春少年,立志学医,寒窗苦读,教书育人,初入杏林,曲径通幽,战战兢兢,何去何从,幸得恩师指点,豁然开朗,登堂入室,正心仁术,传递薪火。当青丝转成白发,不变的是师情。时值姚老诞辰100周年,很庆幸成为姚家军的一员。斯者已逝,余者为何?大医,有魂。(2010级研究生 张莹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