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报
电子报

绿皮火车





  我想把它用文字的方式留在记忆里,虽然,它行进起来慢吞吞,见站就停,没有舒适的软座,夏天闷热,冬天冷得让人坐不住,有时声音嘈杂得让人头痛,让我不止一次祈祷过让它快点退休吧。在一阵喧闹和拥挤后,我又一次踏上了这列熟悉的火车,据说这是新中国建国时就已经开通了的,在交通运输方式和技术飞速发展的时代,很多地方都已经淘汰了这种设施陈旧、冬冷夏热的车型,唯有张家口等几个城市还保留着。一路上,在从保定到北京的路段,因为要避让特快和动车,所以它就像个憨厚的大哥对谁都让,行进四个小时才能到达。车厢里拥挤不堪,过道都站满了人,每每有推着餐车和小货车的列车员过来时,都是大家活动筋骨的时候……在这段路上,我总是很烦躁,心里总会抱怨着速度慢,空气不好,环境嘈杂。短信的提示音响了,“北京移动为您服务”,广播里传来了“前方到达北京西站”的声音,我顿时从迷迷糊糊的梦中醒来,似乎看到了希望,这时打开只有绿皮车才能打开的窗户,呼吸着北方清新干冷的空气。或许是远远的家的味道恍惚了我的思绪,一时竟出了神,直到列车再次晃动起来,我意识到要出北京站了,眼睛里竟然有了泪花。脱下单薄的衣服,我换上了厚厚的棉服,习惯在此时拨打一个长途加漫游的号码,“妈,过北京了,就快到家了……”视野里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山,高高低低,不断在隧道中进进出出,眼睛慢慢适应着光线的明暗交错。不用看,手机肯定已经没有信号了,在这一个半小时的安静里,我看着车窗外黄色的起伏的土地,若有若无地想点儿什么。天色渐渐暗下来,车窗外一片漆黑了,什么都看不清,可总是想看看,看看没回来的这段时间家乡有什么变化……记得上次回家时,母亲早早就在门口等着,屋里已经准备好了我最爱吃的莜面。离家时,母亲提前一晚就会给我收拾好行装,嘴里不免唠叨上几句。父亲此时总是默默看着,然后说一句“钱不够就打电话”,就拿着烟灰缸径直走进卧室里了……这时坐在绿皮车上的我开始想家,离得越近就越想,赶紧转移下目光,强忍住内心的感伤。列车鸣笛了,已经通过省界驶入张家口境内了,前方车站的灯光很亮,心情又开始涌动,终于要到家了。大家都动起来了,起身收拾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着急地向车门处挤过去。“旅客们,张家口站到了。”透过车窗,一眼就看到了父亲,用最快的速度挤下车……回家又离家,这忠实的绿皮车载着我开始了新一次的行程,车哐当哐当开动了。车窗外,父亲不知何时站在了母亲身边,挽着她的胳膊,两个人互相靠着注视着我的方向。我不敢挥手告别,不想揭穿父亲偷偷来送站的秘密。
  这绿皮火车满载着游子离家的不舍与归乡的迫切、父母的盼归与惜别,原来它早已行驶进了我生命的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