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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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浸润了我的眼睛

一元钱的用处有多大?它能买两个鸡蛋,能喝一碗粥,能乘一段车程……一元钱的用处很多,匪夷所思的是,它竟浸润了我的一双眼睛。
  那是一个寒冬的清晨,天雾朦朦的,尽管七点已过,但天色仍有些暗。洗漱完毕,我没来得及吃饭,便拎着包匆匆出了家门。
  赶到附近的招呼站,正好20路公交车路过。一招手,车就停了,但没有座位。于是,我选择离后车门较近的扶手靠着。到第二站的时候,一下子上了很多人,顿时让整个车厢拥挤起来。换手的时候,我没有抓稳携带的皮包,突然掉到了地上,我几次尝试着弯腰去捡,但由于汽车摇晃着,都没有成功。后来,我趁着汽车大拐弯的时候人群倾斜,才快速拾起了皮包。就在那一瞬间,我似乎看见一张浅绿色的东西在眼前的脚缝间。我直起身子,将目光移向窗外。当我收回眼神的时候,我看见窗下的一个衣着朴素、约六十来岁的老大爷正注视着我的脚下方。
  不知不觉间,又到了一站,下车的人不断从前面挤向后车门,我被抵到了老人跟前。见老人抬头注视着我,我便随口说了句“对不起”,老人没有回答,只是会意一笑。车又开始出发了,我见老人望着地面惊讶了一阵,并用手试图移开我的腿,我疑惑着,便问:“您是不是掉了东西?”老人望了我一眼,摇了摇头。
  “快抓贼,我的钱被偷了!”正当我收回眼神,从我背后传来一声尖叫。回过头,大家都将目光注视在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太太身上,她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孩子,衣着很破旧,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沧桑。老人嘴里叨念着,在她略显含糊的话语中,我简略地知道了一些她的故事。
  原来,她一直以捡垃圾维持生活,几年前,儿子和儿媳又都因吸毒相继去世,仅留下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和不满半岁的孙子。面对家庭的破灭,她没有被困倒,依旧靠着捡垃圾与唯一的孙子相依为命,可命运弄人,一月前孙子又被检查出患了先天性心脏病……今天,便是老太太带孙子到城里医院来看病的日子。老太太唠叨着,眼睛渐渐变得有些红润。
  这时,旁边的年轻乘务员好心地问了一句:“婆婆,您被偷了多少钱?”老太太颤抖着双手,翻开右兜,里面什么也没有。“刚刚上车时我拿出的是两元,你补我的一元就放在这兜里的。”老太太回答道。“我还以为不见了好多钱呢!”老太太话音刚落,附近一个好事的男青年便吹嘘起来。大家将亢奋的目光移向男青年,却都没有说话。我看见,老太太眼里含着一汪泪,却强忍着没有流出。
  这时,人群里响起一阵辱骂小偷的声音。可小偷依旧没有站出来。
  车停了,乘务员提示“58公里到了”,我知道下一站就是我的目的地。前面的人开始向后推,我正打算挪动一下位置,这时跟前的老大爷站了起来,他迅速刨开我的身体,远远地将一只手伸进了那个老太太的右兜,然后扔下一句话快速地钻下了车:“这是我无意捡到的一元钱,你放好。”车门刚关上,车内便响起一阵咒骂,我从车窗探出头看着老人消失在人群中。“难道真是他?”我心里一下子模糊起来,以至没有答案。
  车再次启动,我回过头,老太太的手正从兜里拿出来,她将手移动胸前慢慢地展开。“怎么是五十的?”老太太急忙将孙子移到座位上,自己站了起来。这时,她跟前的乘务员似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便扶着老太太好心地劝道:“您不用追了,刚才那老大爷是我们望山坪村的老支书,他为人善良,还扶持了几个贫困的孤儿上学呢!”“这钱他既然给您了,您就留着吧,您孙子医病不正需要钱吗?”……老太太缓缓地回到了座位上,嘴里念念感激着他的恩人,我清晰地看见一行热泪从老太太眼角喷涌而下。
  那时我只觉得,小小的“一元钱”,竟如冬日里的一缕暖阳,照进我心灵之窗,驱走我内心无尽的寒意,让即将来临的季节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