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实习不知不觉已经两周了,两周的实习不算长,也就是刚刚学会了开具各个项目的化验单;学会了如何写大病志;学会了如何心平气和地边与患者交流边获得他们的病情信息。在这期间,被无情地批评过,被耐心地指导过,被绝对地信任过,被衷心地感谢过……我见识了校园里见识不到的场面,学到了课堂上学习不到的知识。但给我最大触动的是,在医院里,我首先是个医生。
事情是这样的,几天前,负责带我的老师接到一名脑出血患者。由于发现早,治疗及时。通过针灸,这名患者的康复速度出奇好,入院不足一周,患侧肌力的恢复已经非常令人满意。但问题是,自打入院,患者排气正常,却从未大便。于是,主治医师决定为他进行深部灌肠,问题也就由此开始。
由于我经常负责为每天接受针灸治疗的患者起针,所以我可以迅速地和患者们熟络起来,而这位患者更是因此对我产生了极高的信任。每次都会要求我为其起针。而我,也是从他口中,第一次得到了“王大夫”的称谓。由于自己也在四个月前住过院,我能理解一个患者对医生的需求。在得知他需要进行灌肠治疗后,我借着为他起针的机会把这个情况通报给了他以及家属。并解释了灌肠的必要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项,同时鼓励他要坚强地挺过去,在康复的路上再向前迈一步……起完针,我通报了患者情况,灌肠准备就绪,就在器具车推入病房的同时,近十位实习护士、实习医生涌入病房,去见习这次难得的治疗过程。就在此时,这位患者变得慌乱,断续地说着“这么多人来干啥”“怎么来这么多人”……从他的眼睛中,我看到了一种混合着难堪与无助的眼神。好似一个被当街拨光衣服并要接受众人品鉴的过路者,我实在受不了,退出了病房。
我好恨!他是我的临床老师负责的患者,老师不在场的情况下,我去请出那些没必要的见习者无可厚非,但我胆怯了;我好恨!我可能是在场者中他唯一信任的医生,我去顺应着他的意愿以及家属的要求来委婉劝退这些过多的围观者也不无道理。但是我没有,我只能自己走出病房,用背影面对他的目光……在那一刻,我们首先是个医生,然后才是个学生。灌肠不是医生必修的,那些围观的实习医生们,我可以确定他们是好奇胜过求知欲。身穿白大褂,我代表的是一个职业,我的一言一行不再只是我作为一个学生的随心所欲,而是一个行业的职业操守。医学伦理学不是课本中的理论,而是我们见习、工作中的良心。
这就是我实习两周的第一课,如果未来可能,我成为一名正式的医生,可能因为病情的缓急或设备的局限,我不能保证我的病人全部痊愈出院。但我会保证在我面前,他们会拥有一个正常人所应受到的尊重。 (王天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