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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的乡愁与孤独的仁侠郑愁予诗歌中的情感世界

  台湾诗人郑愁予,可称为现代诗人中的传奇人物,不仅他人生经历有着“传奇”色彩,他的作品集也曾在台湾创下再版百次的奇迹。
  浪子情怀,仁侠精神,在郑愁予的诗歌中体现得最多,也是他最具特色的地方。对于这一点,郑愁予在一次谈话中也予以了说明。他说:“因为我从小是在抗战中长大,所以我接触到中国的苦难,人民流浪不安的生活,我把这些写进诗里,有些人便叫我做‘浪子’,其实影响我童年的和青年时代的,更多的是传统的仁侠精神,如果提到革命的高度,就变成烈士、刺客的精神。这是我写诗主要的一种内涵,从头贯穿到底,没有变。”由此可以看出郑愁予的诗歌骨子里不仅有浪子情怀,还有仁侠精神。
  最能体现诗人的“浪子情怀”的是《错误》和《情妇》: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错误》)
  在一青石的小城,住着我的情妇/而我甚么也不留给她/只有一畦金线菊,和一个高高的窗口……(《情妇》)
  这两首诗常被人们用以指认其“浪子”意识和“婉约”风格的证据。
  诗人以“闺怨”情结来表达自己的浪子的情怀,“言有尽而意无穷”。诗人不仅运用了具有美感的意象,并且用独特的比喻来写“情人”。尤其是《错误》,就像诗中的“莲花”一样,散发着幽香,清新而隽永,让人回味悠长。给不起的承诺,让诗人无颜面对自己的情人,浓烈的爱燃烧过,炽烈的思念时时刻刻围绕在诗人的心头。可是,诗人的爱只能停留在上一秒,下一秒,他的心却又已属于别人。此刻,爱你已经变成了爱过你,诗人只能以“路过”表达对曾经的爱人的亏欠。浪子的行为虽然不羁,可他的心却依然纯洁,这就是郑愁予式浪子打动人心的地方。
  浪子可以是个过客,也可以是个仁侠。“侠”者往往又称为“游侠”,因为他们大都过着浪游的生活,也就是说“侠”的外在特征恰恰就表现为“浪子”。换句话说,“浪子”是“侠”的表象。因此,虽然诗人自称“浪子”,但他心目中的理想形象乃是“侠”,具有浓浓“乡愁”的“仁侠”。
  “乡愁”是台湾现代诗人共同的主题,也是中国传统诗歌的重要主题。“中国诗人似乎永远悲叹流浪及希望还乡”,“因此,乡愁成为中国诗中一个常有的、因而是传统的主题”(刘若愚语)。台湾诗人的乡愁,绵延悠悠数十载,至今未有一丝减淡。郑愁予亦是如此。他将自己的一腔热血寄托于有朝一日的“仍归祖国”(《衣钵》),也寄托了自己的“仁侠精神”。诗歌《一张空白的卡片》中不仅述说了“那日武昌以后我去国之悲伤”,而且认识到“岁月与山河不可翻转了”。也许诗人的本意只是一种美好的希望,可是一天又一天的“路过”,希望已然变成了绝望。《一张空白的卡片》中这样哀叹:“它在安详地压着一个谜/是未开的百合在白中隐藏童贞的秘密?/是我年老时面对白发的镜子?”
  空有一腔热血的现代诗侠,壮志未酬,家国难归,镜中却已满头白发,抑或是常常抚摸,镜子也已发白,铺天盖地的白色,颇显悲壮。诗人无地彷徨的心情也就可想而知了。仰天长啸,空谷久久才见回音,只是磨干了诗人的耐性,也无法再听得真切了。
  于是绝望的诗人开始问道佛祖,《佛外缘》如是说:“你来赠我一百零八颗舍利子/说是前生火花的相思骨/又用菩提树年轮的心线/串成时间绵替的念珠/莫是今生邀我共同坐化/在一险峰清寂的洞府/一阴一阳两尊肉身/默数着念珠对坐千古……”坐化的只是理想,舍利的只是信念,干枯的只是怀念,而留下的只有活着的躯壳,用仁侠精神苦苦自慰的生命。
  诗人郑愁予,是以诗歌来书写自己的生命。他的诗歌以浪子的乡愁与孤独的仁侠精神引发读者深深的共鸣与悲悯,也是中国现代诗坛的一株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