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爸爸要来外公家接茜茜和小小回家。小小轻轻地掀开被子,慢慢地从被窝里爬出来。尽管小小的动作已经很轻了,可还是把茜茜吵醒了。茜茜从枕头间的空隙中摸索出电子表,艰难地举到对着窗子的高度,借着夏末早晨透明的阳光看了一眼,时间已6∶30。茜茜无奈地笑了:不就是回家吗?再看小小,她已经穿好衣服,准备下床了,完全没有察觉到注视着她的茜茜。
紧接着就听见小小在外面拿盆,舀水,洗脸,倒水发出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切停当之后,小小的身影又出现在茜茜的视线中。小小拿着梳子站在镜子前面,吃力地梳着自己那又黄又细的头发。
“等一下,我来帮你梳吧。”茜茜说完,麻利地穿好衣服,迅速走到外面端了一点水递给小小,全然不顾小小诧异的眼神。小小默默地接过水,放到旁边的凳子上,并把梳子递给了茜茜。
茜茜今年虽然只有7岁,可一向独立、坚强的她早已学会了料理自己的事情:扎头发、洗头发、叠被子、整理衣物……而小小则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在这个偏僻的山村里依然过着“公主”般的生活。虽然没有城里孩子的洋娃娃,可她有小姨亲手做的棉花小魔女;虽然没有城里孩子的遥控车,可她有舅舅亲自做的木头车,还是带拉绳的;虽然没有城里孩子的漫画书,可她有外公用白纸裁剪成的算术本、绘图本;虽然没有城里孩子的泡泡糖,可她有外公每年酿制的土蜜(乡下人自己养蜂产的蜜称为“土蜜”,城里人加工过的称之为“洋蜜”),很纯正,很甜蜜。
对于这些小小拥有的东西,茜茜从来没有羡慕或者嫉妒过,茜茜一直认为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属于妹妹的,而她所能做的就是保护妹妹,不让妹妹受其他小孩的欺负,保护妹妹的东西不被调皮的男孩子抢去。虽然她仅仅是一个瘦弱不堪的小女孩。
当然,小小也会把这些东西拿来跟茜茜一起玩。她知道姐姐对她好,帮她梳头发,帮她整理东西,姐姐还会拿自己的土蜜分给她吃,把自己攒的漂亮糖纸放到她的盒子里,把自己的本子拿给她用……姐姐的好,她会永远铭记在心,虽然她看上去还只是一个毫无心计的小女孩。
爸爸是上午9∶00到的。看到爸爸的一刹那,茜茜的心情像冬眠过的小麦感受到春日温暖的阳光一样,欢快地跳动起来。这个微小的变化只有茜茜自己清楚。因为外公外婆以及爸爸看到的只是冲过去的小小,听到的只有小小甜甜地叫着爸爸的声音,而茜茜,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爸爸。
“茜茜,小小,带爸爸去看你们的绘画和算术题吧。”沉默了几秒之后,外婆出来打圆场。茜茜独自转身向桌子走去,小小则拉着爸爸的手跟了过来。
“爸爸,这是我的绘图本,这是姐姐的,这是我的算术本,这是姐姐的。”小小用她那稚嫩的、尖细的嗓音对爸爸讲,并一一指给爸爸看。爸爸一本一本认真地翻看着,时而露出会心的微笑,时而指着本子给姐妹俩看,时而又对着姐妹俩夸奖几句。
在父女三人温馨的谈话中,太阳已不知不觉爬到了头顶。上午的时光就像外婆家门前那条一年四季静静流淌的小河一样,默默地流走了。
下午,爸爸和外公在屋里谈论着庄稼人永不厌烦的话题,而茜茜和小小则在院子里与强子他们一起玩,直到外婆叫她们收拾东西时,大家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外婆家。这种不舍不仅是对他们儿时的玩伴,更多的则是对那些玩具。
“等一下”,只见茜茜抱着那堆玩具跑了出来,“送给你们吧,反正我们也不带回去。不过这些都是小小最喜爱的,你们可不要弄坏了哦。”强子他们先是愣了一下,见茜茜狠狠地、坚定地点了点头,并把玩具往他们边上推了一下,便毫不客气地从茜茜手中拿走了自己心仪已久的玩具。茜茜静静地等待他们离去,转身时,看到小小那双有点褪色的红色塑料凉鞋,抬头,撞到了小小那双愤怒的眼睛。对视5秒,小小转身跑开了。
姐妹俩一左一右地跟着爸爸走出了外婆的村子,小小还在为姐姐送出自己的玩具而不开心,茜茜则边走边往回看,不是因为留恋外公外婆,她是在等待,等待———
“茜茜,小小,等一下。”茜茜迅速挣脱爸爸的手,扭头往回跑,小小和爸爸紧跟过来。强子他们手中拿着两个用草编成的圈子,上面零星地散布着几朵小花。强子气喘吁吁地跑到姐妹俩面前,随手把圈子戴在两个女孩子的头顶。“送给你们,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茜茜高兴地笑了,小小也暂时兴奋起来,摘下草圈看了又看,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谨以此文献给欢度六一儿童节的小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