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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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老师写下最末一个符号后,在学生们用焦灼目光编织成的网里开口:“下课。”陈藉与程杳交换了眼神,立马挽住彼此的胳膊,朝卫生间奔去。已经拖堂三分四十七秒了,别的班却像约定好似的,都于此时开始骚动。

“哦,我的老天爷啊,老师们就不能分流下课吗?嗯?”程杳环视一周各个教室门口吐出的人群,抱怨道。陈藉抿抿嘴,挑起了眉毛。她指着几步之外的洗手台,对程杳说:“得了,您看哈,等轮到我们得上课了。”“真可谓是摩肩接踵啊。”程杳一边侧身让人一边叹气。

她们的教室在远离楼梯的西侧,卫生间位于东侧,从楼梯走上来拐个弯挪几步便是。好不容易洗完手转身,陈藉问程杳:“我们打水还来得及吗?”程杳想目视前方回答,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咳嗽了几声。陈藉明白她声音的含义,耳朵瞬间烧红。那个个子出挑的男生,正往洗手台这边走来。

陈藉努力克制目光,瞥他几眼,在心里悄无声息地记录他的侧脸。耳朵的红色烧到脸颊,她垂下头,免得有人看出异样。他的班级在东侧,她记得。

程杳拍拍她的脸:“唉,定住了吗?他能把魂吸走还是怎么的。”同伴的手有些冰凉,让陈藉回过神。程杳把胳膊搭在她肩上,她依然不说话。短短一段路,心里却已经上演了千万段戏剧,回忆与幻想交错,大脑在过滤或是生产,情绪缠绕住所有思绪并且团成球,“咕噜噜”地在空白一片的大脑里滚动。她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能打听的一切她都不问。她害怕张扬以至于他听闻到一点点风声。暗恋隐蔽又漫长,陈藉承受着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偶尔快乐。程杳皱眉看她,和她一起不说话。

前桌回头传试卷,发现她们立在桌子旁。“你俩吵架了?这脸色有够严肃的,”前桌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糖,“吃一点。”程杳拿了几颗糖,解释道:“没有没有。”她拉住陈藉的胳膊坐下,说:“别想了,你瞧你愁眉苦脸的,那个皱纹哪,跟包子褶一样,吃糖。”“谢谢,我哪里有皱纹了?呜呜……”陈藉假哭道,还嚎得有点大声。程杳的眉毛放松了,吐槽陈藉几句,开始和前桌聊天。

陈藉倚着座椅靠背,闭眼,空洞地感受甜味和风扇声。每次感到尴尬时,她习惯这样做,仿佛在黑暗里一切都不会发生。光线变暗了,她就不会被现实炙烤到自我怀疑。(作者系雪野文学社创作部副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