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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时空的精神足印

1

如果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关注我们的生命,会让我们更为谦卑地面对无边无际的世界,更加友善地呵护自己独一无二的人生。就不会因为拥有的高度而放慢自己的攀爬,自会懂得归零,懂得敬畏,每个早晨都在重启前行,并保持理想的方向与真实的高度。

这一点,多么令人神往!其实,她很普通,我们都可以拥有。

这一点,从哪里开始?其实,她很自然,就在每个人的家中。

这一点,怎样延伸?其实,她很廉价,只要你乐于自学一生,修己一生。

这,便是能穿越时空温暖人一生的无价之宝——家风。

2

2020年1月13日18:25分,普通的一家人,围坐在电视机前,等待着《百姓故事》开播。片头曲过后,靓丽的主持人满脸的喜气,由衷的赞美:在珲春有这样一位老人,他叫郎俊夫,虽然没有上过专业的音乐院校,却自幼擅长民乐中的笛子、二胡,并把它们作为自己一生的挚爱。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退休后返聘四中,教授学生学习民族乐器,组建退休教师乐团……

郎俊夫,今年69岁,就坐在电视机前。他精神矍铄,眼光炯炯,双手抱在胸前,像倾听自己麾下的乐团演奏一样陷入了沉思。那一年,他18岁,迷恋二胡、笛子到了疯狂的地步,可是家里有12口人,每个月的收入只有65块钱,怎么办?听人家说到粮库扛麻袋可以挣钱,他便悄悄通过人打通关节,干上了扛麻袋的活。好容易攒下了100多元的血汗钱,他买回来了属于自己的乐器——二胡、笛子。他先斩后奏,向妈妈说明了二胡、笛子的来龙去脉,并等着妈妈的批评。妈妈意味深长地说:“儿子,你该有自己的爱好。音乐,可以使你的灵魂趋向美善。如果先跟妈妈说说,就更完美了。”郎俊夫,就是通过用自己的劳动换来的钱先后买了10把二胡,20几根笛子,3、400本自己喜欢的书。这时,他的家是下放户,居住在1974年才通了电的敦化市大桥乡的崎岖村。他居然在这个穷乡僻壤里圆了自己的音乐梦,更叫人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在这里以一个初一学生的身份考进了高中,进而又考上了大学……唯有那盏自制的小煤油灯,熏得他鼻孔黑黑的煤油灯,咳出的痰是黑黑的煤油灯,虔诚地照亮着郎俊夫这个苦读青年自学的花开花落几春风。

坐在郎俊夫旁边的是另一位老老人,慈眉善目,一脸的高兴,露着幸福与自豪。她,是97岁的孟宪媛,郎俊夫的妈妈。她随着儿子的琴声,眼前浮现出儿子求学的崎岖之路。那是一个苦春头子,她悄悄来到郎俊夫就读的大桥高中,被儿子夸赞得如天堂的学习乐园。经人引领,她来到了儿子的宿舍,只有一盘能放一条褥子宽窄的小拐子炕,灶口被熏得黑黑的小拐子炕。事事坚强时时乐观的孟宪媛禁不住流下了热泪,是心疼,多的是赞美。她把儿子的被褥拿到春阳里去晒晒,拿到春风里去吹吹。等到郎俊夫端回午饭的时候,孟宪媛惊呆了,没有油星的烫菜漂着几片干白菜叶,看得见碗底有几粒黄豆。这一次,她没有掉泪,但心里在哭。一遍遍问自己:这样差的伙食,正长身体的孩子怎么能吃得消?她赶紧留下一句话走人,怕眼泪奔出来。“儿子,记住,早早架火,睡觉前,一定要把煤烧靠,免得一氧化碳中毒。” 

3

1998年暑假的第一天,是珲春市一小副校长郎敏君退休的日子。她告别了熟悉的校园,告别了亲密的伙伴,告别了可爱的孩子们,捧着红红的退休证书,向妈妈孟宪媛居住的小区走去,因为她的教师之路,是接着妈妈的脚印走过来的。

郎敏君从牙牙学语,就有一个美丽的梦想走起,那就是上大学。因为自己的两个姨姨是大学生,三个舅舅是大学生,自己的姥爷也是大学生。1965年,她以优异的成绩高中毕业,可是政审的时候出了意外。原本秘密参加抗联,为抗联购买枪支而英勇牺牲的姥爷,一夜之间成了汉奸。郎敏君,与大学失之交臂。1977年,恢复高考的消息传来,郎敏君的大学梦又激活了,32岁的她要考大学,妈妈坚定地表态支持,愿意为她抚养孩子。毕竟离开书本12年了,怎么高考啊?!多亏舅舅从大连寄来了高考复习材料,她日以继夜投入复习之中,就是架火做饭,也手不释卷。晚上用一块木板搭个小炕桌学习。夜深了,人困了,姥姥劝她:“睡吧。”郎敏君揉揉眼睛,回答她最敬佩的姥姥:“做不出来,不算完!”

12年前,是一道政审的误判,剥夺了郎敏君上大学的权利。这次,她想没有什么能阻挡她了,因为她把关于参加高考条件的条文看了个仔仔细细,甚至标点符号都像考试审题一样精心研读过了。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突然发生了,就在她去县城高考的客车要开动的当口,她的丈夫出现了,伸开双臂拦住了车头!终于,郎敏君将梦想让给了爱情、亲情。但是,我要读书的热情却成倍增长了,因为她从恢复高考的事实中,看到了自己人生更加光明的春天与价值。丈夫被感动了,多次去书店给妻子买回想看的书。

老天爷没有忘却这个自强不息的追梦之人。1981年接老母亲的班,以工代干走上了为人师表的三尺讲台。要转干,就要通过考试。一说到考试,郎敏君的眼睛就会闪光,因为她知道自己从来就没有放弃过自学。她知道,唯有考试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果然,在参加省在职教师统一考试中,应答中师的题签一战成名。以语文84分,数学97分获胜,名列延边州第二名!

郎敏君没有让妈妈失望,17年的教师生涯,能拿的奖项她都拿到了,市州省的优秀教师行列里都有她的名字。她还是州政协委员,珲春市政协常委。1995年光荣入党。现在,她把这些荣誉和退休证书一并拿给妈妈看,她扑到妈妈的怀里,眼里是激动的泪花。老妈妈轻轻拍拍郎敏君微驼的背,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4

2016年暑假的一天,“看中国——外国青年影像计划”吉林松花湖篝火晚会正在热热闹闹地进行着,有来自世界各地的莘莘学子200余人参加。活动组织人,晚会主持人谢意,临湖持麦,像一个凌波仙女,活力四射,自然就成了今晚的中心。突然,晚会卡壳了,原因呢?是要主持人来一个节目,否则以下节目罢演!谢意粲然一笑,开始了她的表演。观众们看到的,不是她的琴棋书画,听到的也不是她甜美的歌声,而是一段能带人穿越时空的往事。

“我小时候,就很强势,事事好尖儿,因此,常常欺负小弟弟。他的什么东西都是我的,我的什么东西都是我的。只要是我喜欢的,那就是天边飞来五个字儿:归我没有事。

“不知爸爸妈妈谁漏了底,姥姥知道了这件事。于是,她搬到了我们家,说不走了,我们都高兴得不得了。过了几天相安无事的日子,一切风平浪静。有一天晚上,姥姥领着我和弟弟画苹果树。画完了树干、树枝、树叶,我说,姥姥怎么不画苹果啊?姥姥说,这株苹果树很神奇,你要做了好事,它第二天早上就会结出红苹果;如果你要做了伤害他人的事,它第二天早上就会结出黑苹果。说来奇怪,我和弟弟的关系一下子就好了,再也不被我欺负得哭鼻子了。我和弟弟的苹果树都结满了红红的苹果。

“有一天,我要给这个老太太出个难题。吃过了早饭,我赖在家里装肚子疼,不上幼儿园,我从手指缝里看看姥姥怎么办?姥姥并不着急,拿起电话打给我的老师,说谢意肚子突然有点痛,把突然两个字强调得很是响亮。她不能去给小朋友讲故事了,你们选其他小朋友吧。然后把电话交给了我,我听到老师和同学们都说不行,听不到我讲的故事,他们心里会难过一天的。啊!我一听,一下子跳下床。大声喊:我要上学、我要上学!

“朋友们,我姥姥厉害不?”

“厉害!厉害!厉害……”

其实,谢意也很厉害。小提琴,获得过紫荆花杯第四届中华青少年艺术奖;延边州首届冰川小提琴演奏奖。初中、高中是连年的优秀学生,优秀团员,进入吉林大学一年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是班长,校学生会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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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玉口成国,一瓦顶乃家。以文化人、以学治家,把个人的修身立业与培养良好的自学家风联系在一起。从小就养成爱学、勤学、善学、自学的习惯,才能不断陶冶道德情操,保持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高度,保持方法论的阳光正能,避免陷入少知而迷、不知而盲、无知而乱的困境。这是孟宪媛一直身体力行的家风,上下五代,代代相传,人人优秀。孟宪媛从教30多年,是州劳模、省优秀教师、珲春市模范教师、敦化市人大代表、珲春市人大常委。1993年,70岁高龄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她育有7个子女,6名是共产党员,5个是大学生。孟宪媛一家人在教育、医疗、党政机关、文化、工业等行业为国家、为社会、为人民贡献力量,赢得了社会广泛的赞誉和尊重。

每每谈起这些,孟宪媛就会很激动,就会给你背一段《岳阳楼记》: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