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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 别


  烦恼丝疯长的二月催发了早开的山茶花,山脚人家氤氲的炊烟温暖了长长的午后。年岁未曾停歇,脾气都藏在了山后松树渐渐增长的年轮里。山间拾柴的老人曾是疯狂撒野的少年,当青春一点点离去,陪伴,只剩下几缕还未被带走的黑发。
  好像没有任何一个心潮滚烫的人能够安然地看着春花折颜流水逝去。不只是惋惜,这种无用的伤怀使未老之人老得更快,将老之人垂头恐惧。离别从来不是阳光下的葵花,给人盎然的想象。别,是推辞是拒绝,是阴暗山涧里流出的泉水,四季不歇,是从地里带出的刺骨寒冷。
自古没有哪个诗人笔下没有离别,诗人的愁绪比常人更是放大无数倍,压箱底的书稿越来越厚墨迹大多被泪痕晕开;身上的衣服破烂不肯更换,因为都是母亲熬夜刺的牵挂;睡在江南杨柳岸,梦中臆想着功成名就锦衣还乡。
  世间从来没有永生,欣然接受离去。回归到黑暗,物哀也是极致的美。相遇本是离奇,两条毫不相干的树枝在空中交汇,以为是陪伴和永远,其实遇见即是离别和瞬间。比起得到失去更让人念念不忘难以释怀。我曾经多么舍不得冬天那朵落在我袖子上的那片雪花;多么舍不得秋日里红如彩霞的枫叶;多么舍不得那个靠着窗口晒太阳看远方的俊朗少年。可我又感谢它们,雪花融化跟随阳光一起融入了我的骨髓;火色的枫叶被夹在书页里真的成了晚霞;少年早已离开家乡却一直被我藏在的角落里。
  颂别,在春日早晨深深的寒意里,鸟儿叽叽喳喳,好像还是旧年那一窝。未出正月,还时不时有鞭炮声响,大红色的鞭炮炸了一地似落花,烟雾缭绕里新的生活又要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