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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 忆 中 端 午 的 味 道

“粽子香,香厨房;艾叶香,香满堂;桃枝插在大门上,出门一望麦儿黄,这儿端阳,那儿端阳,处处都端阳。”每当端午节,这首歌谣便回荡在我耳边,让我的思绪不由飘回到故乡———山东潍坊诸城。在我的记忆里,每当此时,淡淡的艾草香味夹杂着浓浓的粽香扑面而来。深吸一口气,静静品味,不仅有让人垂涎三尺的香味,还有让人魂牵梦绕的家的味道。

据《荆楚岁时记》中记载,因仲夏登高,顺阳在上,五月是仲夏,它的第一个午日正是登高顺阳好天气之日,故农历五月初五亦称为 “端阳节”。端午节最初只是古代百越地区崇拜龙图腾的部族举行的祭祀节日,后来因纪念我国历史上第一位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赋予了端午这个中国传统节日深厚的爱国情怀。小时候的我虽然还不能理解那份爱国情,但我却喜欢听爷爷奶奶讲屈原的故事;小小的我虽然还不了解屈原,但却被他的事迹所感动,被他的精神所折服;那时的我还不懂何为报国,却在爷爷奶奶的叮嘱中一直铭记着:长大了要报效祖国。爱国的传统,就在这口口相传中传承着、发扬着,酝酿着、发酵着,伴着我成长,也伴着我一点点向着那个“报效祖国”的誓言而靠近。对我来说,端午,是快乐的,又是沉重的;是历史的,又是现代的,因为爱国是永恒的、亘古不变的。伟大的历史人物、朴素的民间传说、一代又一代的嘱托,交织成了我记忆中端午最特殊的味道。

古诗云:“小团冰浸砂糖裹,有透明角黍松儿和。”端午节吃粽子是从古传承至今的一个重要习俗。在我的家乡包粽子是有“讲究”的。先是选粽叶,一开始人们习惯用芦苇叶包粽子,后来随着湖泊的减少,开始用槲树叶。这种叶子表面一层光滑,一层毛状,不仅有活血的药用价值,而且蒸煮后清香无比,使包出的粽子味道更加醇香绵厚、口感细腻。再是粽子的形状,一般粽子多是三角的,而我家乡的粽子是长方行的,这跟槲树叶的形状有关。叶子像手掌一样,包粽子的时候需要将两页合成一对,寓意好事成双,然后再用稻草或麦秆捆好,就可以入锅煮了。最后就是蒸煮粽子快结束时,一定要放上鸡蛋。煮出来的鸡蛋颜色是棕褐色,奶奶每次煮的时候,会将粽子取出后,把鸡蛋壳磕裂,把剩余的汁加上盐和八角再复煮一次,鸡蛋有滋有味,像茶叶蛋一样好吃。粽子放凉,蘸上白糖是我最喜欢的吃法,小时候和奶奶分吃一对粽子,长大后自己都可以吃完一对。时间飞逝,如今奶奶的饭量反而不如我了,但是那种包粽子、吃粽子的心情是一样的。因为这股浓浓的棕香,一定会飘出记忆中我最爱的端午味道。

“涵虚歌舞拥邦君,两两龙舟来往频。闰月风光三月景,二分烟水八分人。锦标赢得千人笑,画鼓敲残一半春。薄暮游船分散去,尚余箫鼓绕湖滨。”端午节,怎可少了赛龙舟。在《荆楚岁时记》中记载:“五月五日竞渡,俗为屈原投汩罗,曰伤其死,故命舟楫以拯之,舸舟取其轻利谓之下凫,一自以为水军。一自以为水马,州将及士人悉临水观之。”在我的家乡,每当此时都会举行龙舟比赛。一声令下,龙舟齐发,条条龙舟就象离弦的箭,在水面上你追我赶、奋勇争先,伴着铿锵有力的鼓点,节奏一致,展示出团结拼搏的竞技精神。龙舟既是对屈原的纪念,更是人们集体精神的体现。这种力量和速度的较量、这种团结和合作的展示、这种奋进和拼搏的激情,一起组成了我记忆中最难忘的端午味道。

宋代文学家孟元老在《东京梦华录·端午》中写道:“自五月一日及端午前一日,卖桃、柳、葵花、蒲叶、佛道艾,次日家家铺陈于门首,......又钉艾人于门上,士庶递相宴赏。”端午日洗浴兰汤是古代习俗,后来多以煎蒲、艾等香草洗澡,再到如今人们喜欢这天在门上挂艾叶、蒿草、白芷等,或是佩戴艾草熏制的饰品配饰。在我的家乡,一到端午节,家家户户都会将早准备好的艾条插于门楣,悬于堂中。淡淡的艾香在家中弥漫开来,我虽然对他们杀虫灭菌的功效有所怀疑,却实在喜欢这种清清爽爽的气息,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奶奶还会煮一锅艾草水,让我洗澡用,沐浴在艾香中,我深深陶醉在这记忆中最香的味道中。

“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鬟。”在我的家乡,端午节还叫女儿节。端午当天,天还未亮之时,家中长辈会悄悄将用红、绿、黄、白和黑色粗丝线搓成的彩色线绳系在女孩子的手臂、脖颈上,叫长命缕、续命缕。七天以后,当遇到下雨天,就可将五丝剪下扔到水里,传说那好看的五丝会在水中化作蚯蚓,庄稼就会有个好收成,一说彩线会化作祥龙,保佑孩子平安健康,为孩子带来一年的好运。无论是化作蚯蚓为庄稼松土得到一个好收成,还是化作祥龙保佑孩子平安健康,五丝所承载的都是农业社会里人们 最 朴素 最 真挚 的 祈愿,系于腕 上 那小 小 的五彩线,代 表 着人 们 对美 好 生活 的 向往。现如今端午节系五丝的人已经很少了,但是在我的人生中,每年的五丝都不会缺席,那是奶奶对我的爱和祝福。靓丽丝线相互纠缠,牵出了记忆中最纯的亲情味道。

“端阳节近说青溪,芳草门前踏作泥。到得秋来人寂寞,月明衰柳夜乌啼。”端午时节,更添思念,尤其是对常年在外求学的我来说,这份乡土情、这份亲情的牵绊更为浓烈。如今,我只想在甜糯的粽子中、在奋勇激进的赛龙舟中、在清爽的艾香中、在漂亮的五丝中,将端午的味道记录下来。在岁月的风景里,镌刻下成长最深的印记,酝酿成最美的回忆,留着以后慢慢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