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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风了


  凉山人说,在大凉山的春天里,风是不会停的。一“而长野的天,依旧那么暖,风吹起了从前,从前初识这世间。”
  四月缓缓春,葱葱树木正逢春;凉风呼呼吹,轻轻掠过把梢吹。男孩儿慢慢走在山间小路间,粘稠的稀泥巴沾在他棕黄相间的帆布鞋上。春天的风很特别,暖暖的,像是在传达着什么。他向大凉山这片大地望去,只见风刚把烟吹散。爸爸跟他说过,春天要把往年的秸秆烧尽还田,来年收成才好。大概,那就是烧过秸秆的烟吧。随后,他加快了脚步向镇上走去,因为听说今天要举行的播种节会很热闹,他期待了好久。
  参差不齐的乡音在放肆的铁锣铜鼓声中显得格外动听。大喇叭滋滋咂咂地响,村长兴高采烈地介绍着播种节的缘由。他想象着在那喇叭后村长是如何的表情浮夸、唾沫横飞。他如一趟疾风,在纷杂各样的商铺中穿梭,好奇地观察着形形色色的人:这个老人双鬓发白、腰弯得像是在诉说他一生以挑扁担为生的经历;那个女孩儿耳边衬着粉桃;那个男人穿着笔挺西服步履匆匆……突然,一家百货里的某个灰色长方体吸引了他的注意,里面出现了他从未见过的红色身影。“这是什么大人物?”他瞪着眼睛问老板。“哈哈,这是消防员,你小子不知道吧?救火的大人物。不过他可不能把烧秸秆的大火给熄灭咯!”他被逗乐了,但又转身跑去,继续像穿堂风一般穿梭在大街小巷,没有停歇。但在他逐渐被万物填充的认知世界里,初识了“消防员”这种红衣大人物。二“看着天边似在眼前,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
  他曾以为四月天只是在林徽因的诗里才那般美好,却不知在这个四月天里他也可以拥有别样的美好。北京的四月天没有凉山的四月天凉快。吹不散燥热的风也没法吹散他内心的狂喜。抬眼凝视眼前的牌匾,“北京农林大学”几个字早在他心里默念了上千万遍,手汗浸湿了洗得发白的帆布包。今日,他踏过两千多公里,从故土到首都,来追一个梦。
  转眼四年,褪去青涩的他坚定地在日记本里写下守护国家山林的愿望。以一名消防员的身份,静守故里每一抔土壤、祖国每一亩绿林。四年的记忆如风吹过脑海,但他深知即便赴汤蹈火也愿走这一程。三“心有所动就随风去了,以爱之名你还愿意吗?”
  巨大的红色火球瞬间吞噬了他的红色战袍,蔓延到他每一寸肌肤。他突然发现,原来身上的衣服颜色竟然与火的颜色如此相似。还未来及告别,他最亲近的亲人,他最热爱的故土……春天是一个多变的季节,昨夜里他还为天边那声响难以入眠,今早起来却有种难以言说的闷热。艳阳悬在半空,风悄悄吹着,怎么也吹不去这四月不应有的炎热。但他以为这是和往常一样的白天。
  可今夜,凉山的夜分外地黑,像是在办一场最沉痛的葬礼。凉山的风今夜格外凉,每吹一次都凉透心底。每次吹风皆是一次助燃,风吹起了大火,火带走了他和他的战友;风吹起了烛火,点点星火照亮了人们脸上的泪,照亮了战士们最后的归途。
  凉山的风继续吹着,吹过他平日里操练的场地,吹过空旷的宿舍走道,可“豆腐块”还躺着,可他最爱轻弹的吉他还静静地倚在墙角,可再也听不见那震破天际的“一二三四”和楼道里他和同伴打闹的嬉笑声了……一切好像始于平静,又归于平静。可来世,你还会愿意做一个身披红甲的大人物、继续轰轰烈烈大干一场吗?
  凉山人说,在大凉山的春天里,风是不会停的。从前,凉山的风是夹着春的暖吹的;现在,凉山的风依旧未停,带着人们心底的温暖,从未停过。
  又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