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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四月,春光正好




  四月终于来了。今天是四月的第一天,也是我回校的第二天。阳光明媚却不炽烈,二公寓旁的梅花已过盛势,博学楼前的冬青冒出新绿,天空重现标志性的威海蓝,目光所及之处一派旧去新来的气象。
  在四月来临之前,我经历了一个多事的三月。
  姥姥的阿尔茨海默症加重,现在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清楚了,却时常问起:“颖颖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赶回家,握住她布满皱纹的手,问道:“姥姥,你还认得我吗?”她笑了,说道:“认得啊,你是颖颖啊。”我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她慢慢伸出来手揩我的眼泪,然后有些艰难地站起来,牵起我的手,伏在我耳边说:“走,我领着你,到小卖部买吃的去。”我克制住涌上眼眶的泪水,努力微笑着点点头。
  我是小辈里排行第二的孩子,却是姥姥格外宠爱的孩子。小时候患有哮喘,每年冬天都住在姥姥家。那是一个小村庄,没有超市,只在离家几十米的地方有一个小卖部。每次我去姥姥家,她都会把储存的零食摆一桌子,还一定要带我去小卖部里挑我爱吃的。
  十多年过去了,姥姥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症,一年比一年严重。她时常忘记自己上一顿有没有吃过饭,把香蕉皮塞进嘴巴里咀嚼,甚至认不出自己的亲生女儿。有一段时间,她也忘记了我是谁,但她记得我的时候,还是会心心念念盼着我回家,再像十几年前一样,牵着我的手带我去小卖部买零食这份慈爱令我潸然泪下,却无法让我们跨越十余年的光阴,无法让我们变成十余年前的样子,重新走在那条朴素的乡村小路上,洒下一路的欢声笑语。
  就在我准备返校的前夜,小姨被确诊罹患宫颈癌。
  急匆匆退掉车票,我决定陪小姨住几天。古人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在直面死亡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够镇定自若。我们按捺住心里的担忧和焦虑,尽力开解她,她依然是寝食难安。折腾了一周有余,终于挂上了北京协和医院的专家号,大家稍稍心安,我也赶紧返校上课。
  每个人都曾是天真烂漫的孩子。每分每秒我们都走在生命的轨道上,身后的脚印已清晰可见,前方的轨迹尚不得而知。历经悲欢离合,方知人间百味。我长大了,姥姥年迈了,曾经她牵着我,现在换我搀扶她。尽管无奈,却也温情。小姨的复诊结果还没有出,但我想不论是好是坏,二十一岁的我都应该很坚强、很乐观地去看待,去给予亲人力量。
  暗香浮动的三月我已错过。还好,还有人间四月。四月一派春光正好,一花一叶我都愿珍惜。·林挽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