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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灰和二黑

      我喜欢狗,也爱养狗,算起来已经养了不下七八条狗,每条狗都有一段动人的故事,深深的留在我的脑海中。然而,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我在十四岁那年养的两条狗——大灰和二黑。

那一年,老姑给我家送来两只小狗仔。狗仔不大,四十来天,刚刚会吃食,稍大点的长着一身银灰色的毛,胖乎乎、憨头憨脑的,我给它起名叫大灰;小一点的一身黑毛油光发亮,眼睛一眨一眨的,显得特别有精神,我给它起名叫二黑。

没几天工夫,两个小家伙就和我混熟了,并建立了感情,每当我放学回来,它们便从院里跑来接我,不同的是,大灰跑过来晃晃尾巴,然后憨憨地望着我;而二黑则前窜后跳地往我身上扑或者撕咬我的裤角,仿佛多少天没见面似的。而在其他方面,二黑也显得比大灰机灵,比如吃饭时,我会将菜抛向空中,逗它们去接,大灰总是傻愣愣的不去接;而二黑则看准了纵身一立,一张口利落地将食物吞入口中,为此它吃了不少偏食。还有我从床上下地时,它会将我穿的鞋子一只一只地叼到我跟前,那模样又滑稽又乖巧。于是,我在心中对二黑产生了偏爱,有空时就抱抱它,有好吃的都给它,大灰只能在一边生气着急。有时即使二黑惹了祸,比如:去鸡窝偷吃鸡蛋,或者是咬死别人家的鸡崽儿,我也不会怪罪它,从不让别人打它。

两只小狗食欲好、火力旺,有点残汤剩饭喂着就长膘,四个多月就长得挺剽悍的了,看家护院已成为好手,有陌生人来,或者是别人家的鸡呀、猪哇,只要一进院,它们就猛扑过去,大吼大叫,又撕又咬。尤其是大灰,仗着自己身材高大,总是冲在前面,真有点猛虎下山的架式,让人望而怯步。村里人又羡慕又害怕。

暑假的一天傍晚,我领着它们去村东的树林里散步,二黑身前身后跳跃,大灰则不远不近的跟随。走着走着,我发现在远处玉米田埂上有一只大黑狗在慢慢跑动,仔细一瞧,这不是二爷家前几天丢失的“四只眼”吗?它到哪去了呢?因为这个品种的狗,眼睛上面长着两个黄毛旋,打远处看好像多长了两只眼睛,人们就习惯地将这样的狗叫“四只眼”或“四眼狗”。我连忙跑过去,边跑边喊:  “四只眼儿——四只眼儿!”见“四只眼”不理我,我便弯腰拣起一个土块,向它抛了过去,土块在“四只眼”身边的玉米地里,激起了高高的水注。它停了下来,呆呆地望着我,忽然,它身子一纵,气势汹汹向我扑来,三窜两跳就到了我眼前,从它那脏兮兮的身子和一对血红的眼睛中我感觉不对,连忙一闪身子,躲过了它的一击,它扑了个空,在地上滚了个个儿,低吼一声,掉转身子再一次向我扑来。狗疯了。我马上意识到。由于距离近,加上猝不及防,它的两只前爪扑在我的肩上,巨大的冲击力将我推坐在地上。完了!我绝望地闭上眼睛,本能地抬起胳膊挡住脸。就在这万分危急时刻,我感觉什么东西从我身上一纵而过,接着传来一声惨叫。抬头一眼望去,原来是大灰咬住“四只眼”脖子并将其扑倒在地。我心头一热,关键时刻是大灰救了我。“四只眼”生性凶悍,再加上身材占了优势,马上开始反扑,大灰根本不是它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已是伤痕累累,但大灰不惧敌,拼命出击,“四只眼”的耳朵、前腿也已流出了血,两只狗都想置对方于死地,撕咬着、翻滚着、惨叫着,我猛然想起了二黑,二黑咋不来助战呢?刚才还在呢?“二黑——,二黑——”我连声呼叫,不见二黑踪影。此时,大灰再次被咬翻在地,我急了,一边向在田间劳动的村民呼救,一边拣起根树枝冲了上去,玉米田里放水的村民们也拎着铁锹赶来了,在大家合力围攻下,“四只眼”倒地毙命。而大灰也身负十几处伤,倒在在地上抽搐着、呜咽着,我抱着奄奄一息的大灰,哭喊着它的名字,好半天,它才吃力地睁开眼睛,深情地看了看我,极不情愿地闭上了眼睛。我痛哭不止,村民们纷纷劝解。哭着、哭着,我觉得脸被什么舔了一下,一看是二黑,我怒火中烧,站起身,一脚踢在它下巴上。“滑头”!我大声骂道。二黑嚎叫着跑了。

我在林子里把大灰埋了,培了很高的土,并在坟边的杨树上刻下了“忠勇之犬——大灰之墓”。一连几天,我经常跑到这里守候着,陪护着我这忠实的朋友。

又过了几天,家里人为了平静一下我的心情,让我去大姨家住几天,走的时候,我对妈妈说:“我不在家,有来买狗的给二黑卖了。”“你?卖狗?”妈妈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我们家是从来不卖狗的。何况这话出自我的口。“对,卖了,我不愿意再看到它。”我毫不犹豫的说。

事隔多年,在而立之年又一次想起了大灰,我怀念大灰的其实是它身上折射出来的在现实社会里越来越被我们忽视淡忘的品质,那就是忠诚。现在的我们在公司从事着我们的本职工作,又有多少人坚守着内心对公司的忠诚、忠心?这个问题应该在我们心里打一个大大的问号,值得我们思量。(营销中心  高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