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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一场 醉一场





  一前日,在《读者》上看到三毛的 《蝴蝶的颜色》,我也想到自己小的时候也梦想过二十岁的自己,高跟鞋,裙子,口红,卷发。所有能够代表成熟女性特征的东西我都好奇,我想要大人们也把我当大人看待,平视着与我聊天,谈论事情,并采纳我的意见。我想,那个时候恋爱这个词对我也不再是禁忌。我曾偷偷的穿奶奶的鞋子,但她的鞋子一点都不高,只有很低很低的跟,我于是把鞋底下垫上砖头,然后就站在砖头上,那时候我多想走动走动啊,可是鞋子跟砖头是分开的。
  当我二十岁的时候,我给自己买了一双廉价的高跟鞋,并很凑巧的谈了一场恋爱。最后,这场恋爱就像那双廉价的高跟鞋一样,很快断裂。我总是有意无意的满足着自己的幻想,比如,高跟鞋。上天也像是有意无意的成全我这样一个半醒半醉的人似的,比如那个不曾预料的人。我醉了,每次只喝一点是不会醉的,天天喝,月月喝,年年喝,你便不会再醒。
  我读初三的时候,在中考临近的时候看完了三毛和张爱玲的文集,看完了厚厚的《飘》,看了两遍《简爱》,看了《嘉利妹妹》,我只能说,在那个中考临近的春天,我很忙,做了很多事。我也太闲了。就像我在单考临近的时候还有闲情画油画一样。我总是在最紧张的时刻做着无关紧要的事。所以,我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事实也证明像我这样不走心的人,注定要比别人品尝更多的苦涩和失败。
  当我读到三毛的时候,我也渴望自己是如此浪漫的人,向往着远方,也能拿废弃的东西装饰我的屋子,用轮胎垫点草,再铺上一张花布当椅子,然后坐下去,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王。把别人扔弃的棺材木料当宝一样拉回,也让我的荷西给我做桌做椅。也能在吃饭的时候从房顶掉下一只羊来,也能和我的荷西去赤脚抓鱼。 并在亲爱的荷西离开的时候感到恐慌。我如此可笑,在当时已经幻想着远方的浪漫生活,幻想着过有滋有味的日子。
  其实谁又不想拥有绝世美貌与才华呢,当我读张爱玲,我便幻想着自己是个天才,有旷世的才华与勇气,也可以改穿了睡衣当高雅,躲在日式的公寓里写漂亮的文字,随便呓语几句都可以换金豆子,也想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并开出花来。可我终究什么都不 是,当我已经过了二十岁时,我曾经的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我注定是扔在人群里不起眼的小黑点,是天上微弱的星光,独自明灭着,是野地里的野菊,独自摇曳着,是墨海中的一滴墨,可以随便泼出去,是你永远都看不到的微弱与谦卑。
  当这些浪漫的生活和才华都破灭的时候,我想我也许可以拥有一颗高贵的心,像简一样,毫不起眼的人,除了自尊自强自爱,也许也没别的可贪图了。我固守着这最后的一亩三分地,独自耕耘着。二回想小时候做过的这么多的梦,我笑了。天底下有跟我一样爱做梦的人么?我看我大概真是个幻想狂。这样带着一点点傻气,一路不断的这样想着,然后破灭着,梦着,醒着,笑着,也许就是我的人生。人注定是不能像心中想象的那样过日子的,不然就不会有现实和梦想这两个完全相反的词语了,既然有,肯定是有这么一回事的。总是要在每个人身上体现的。
  当我不能梦的时候,我醉了,常常为一首歌曲伤神,为一句歌词难过,仿佛所唱的正是我的忧伤。读一首动人的诗,看一本难忘的书,常常不能自已,掩面痛苦。以为自己的心不再年轻,总说笑着自己老了,可依然像小时候那样,看一幕动人的电视画面,一分钟就能达到热泪盈眶的状态。我带着自己的小缺点,小弱点,小糊涂,不完美,就这样的过着我曾经梦想过的成人生活。
  我一直在梦想着成为别人,从不想做自己,梦想着像别人那样生活,把自己的生活活在自己期望的美好里,结果只有失望,上天在创造我们的时候,每个人都是有特质的,都是不同的,可是,我们都把自己活成一样的,一样的庸俗?。我们活成了千篇一律。在我最美好的年龄里,有一个男孩对我说,下辈子,他还要做自己。我听了震惊极了,我从没想过下辈子要做自己,那会是多么的悲哀,我宁愿去做路边的草,哪怕是让人家踩死。可是,他说,他下辈子还要做自己是因为他还要遇见我。如今这个单纯的少年已经被风带走了,他可能永远都不记得他说过这句话,当然,他下辈子也不可能再遇见我,因为我不会再做我自己了。三有多少人是羞于提起自己的失败的?是不是也像我一样羞于面对?但我却从不问值不值得,因为,我早有了答案。有些东西是不能令我们释怀的,我却总是雄心壮志的想要把这些东西谱写成诗,我想,终有一天,我能。如若不能,我就把它们发酵,然后,酿成酒,等老的时候,坐在暮光之中,独自沉醉。沉醉这无悔。 ------钱瑾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