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奎:将心比心的援非农业专家 ———“非洲印象:安徽省援非农业专家系列访谈”之一
2006年,第三届中非合作论坛顺利召开,中国与发展中国家最集中的非洲大陆再度携手合作,中国对非援助进入新阶段。自2000年第一届中非合作论坛召开以来,中非各领域务实合作成果丰硕。同2000年比,2017年中非贸易额增长了17倍,中国对非投资增长了100多倍。中国对非洲经济发展的贡献率显著提升。中非合作能达到如今的历史新高度,吴明奎这样的援非农业专家功不可没。
吴明奎,黄山市农业科学研究所高级农艺师。2015年10月经商务部、农业部选拔入选中国援津巴布韦高级农业专家组项目二期,作为项目组农作物专家执行为期两年的援非任务。如今他已经回国,援非的日子却历历在目。
初心:杂交水稻是张名片“就是想多出去看看。杂交水稻是中国名片,作为中国专家不能不种植杂交水稻。”吴明奎在前往非洲进行援非任务前,曾在东南亚推广很多年的杂交水稻。这些经历使他习惯了在国外环境从事有挑战的工作,也适应了与国内截然不同的相对缓慢的生活节奏。
2016年3月,吴明奎开展水稻杂交育种技术培训,开启了津巴历史上第一次真正意义的水稻杂交试验。两个生产季的试验取得巨大成功,6个品种两季平均超过10吨/公顷,其中JB03产量达到12吨/公顷,创造了津巴稻谷产量之最,刷新了杂交水稻在非洲低纬度高海拔产量新纪录。2017年8月,津巴布韦最大报纸《先驱报》进行了报道,感谢中国政府派来水稻专家,为津巴水稻种植做出巨大贡献。同时津农业部向吴明奎颁发了“津中农业合作贡献奖”,以感谢其为津巴布韦水稻研究与生产做出的杰出贡献。
中国援非项目并非一帆风顺,“经济殖民”的疑虑产生了很多质疑的声音,加上部分西方媒体错误的宣扬,使非洲当地部分民众存在着“租地种粮”和“买地种粮”的误解。吴明奎认为,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像中国援助非洲,不附加任何政治条件。中国对非援助是真正帮助非洲国家发展的,从老的坦赞铁路到现在帮助非洲进行基础设施建设。我国向非洲国家派出工程技术人员,援外专家、医疗队员。他们用实际行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促进中非友谊,有的甚至把宝贵生命献给了非洲这片土地。这些不可磨灭的事实使得谣言不攻自破。
用心:现实反差引起深思“非洲干旱缺水,能种水稻吗?”查遍网络,一直从事水稻栽培和育种工作的吴明奎也没查到有关津巴布韦水稻的资料。直到被分配到津农业部,才知道津巴布韦也有水稻。“津巴布韦四季如春,和昆明一样,最冷的时候七八度,最热也就三十多度。人家不知道的都以为非洲特别热,其实东非和南非都不是很干旱的,包括雨量之类都是比较充沛的。”水稻,在我们的认知里,是水与稻的紧密结合,但在吴明奎看来,“水稻并不是有水就叫水稻”,“像我们中国的这种水稻在他们那里,应该说大部分地区都不适合种植。像非洲大部分水稻它都不是种在水里面,都是旱地里面,是旱稻。”
然而,曾作为南部非洲粮仓的津巴布韦,自2001以来一直依赖进口玉米和国外粮食捐助养活国民,700万人口处于饥饿状态,失业率高达90%。优良的种植条件,一千三百万的人口,三千九百万公顷的土地种植面积,却呈现出大量依赖进口的粮食现状,究竟是什么造成了如此大的反差?
“非洲人的话,某项农业技术失败了或是今年没得吃了,都归结于气候变化,很少讲人为原因。”2015年10月,吴明奎一行到达津巴布韦时,作为南半球的国家,与我国相反的季节使得当地正处于春天、雨季,也是种植期,五月份以后进入冬季,降雨量减少,“靠天收雨”的固有观念、节水灌溉技术的推广困难以及肥料购买资金的缺乏,近七个月的干旱天气,使得津巴布韦的种植形势严峻,面临着绝收的威胁。“他们学东西是很愿意学的,但不一定愿意去做。”“一个人有三公顷土地,怎么可能没有吃的呢,关键还是国家的政策,不是推广一项技术的问题。”
2000年伊始,津巴布韦政府开始实行大规模的土地改革,强制没收大部分白人拥有的土地,造成境内大量白人农场主出走,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为首的西方资金援助债权国亦开始对津巴布韦实施经济制裁,纷纷搁置援助计划,导致津巴布韦经济持续负增长,粮食产量急剧下滑。同时,2017年11月穆加贝总统的下台以及农业部官员的调换所产生的政策效应,使得专家们提出的适合当地的育种与种植方式需根据不同官员的不同喜好进行改变。这些外部因素都给专家生活和工作开展带来了相当大的困难。
在吴明奎看来,“首先要解决粮食产量,保证粮食安全问题,才能谈经济效益。”一是国家政策方面,吴明奎非常认可津巴布韦的现任总统提出的“命令农业”政策,即通过企业特别是种子公司以及国家粮食局,提供给农民种子、肥料,收获的时候把相应的钱扣除。将企业的订单与粮食种植有效结合,农民种植的积极性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进而保障了粮食安全与经济效益;二是津巴布韦对矿产资源等保护意识强,不容许出口原材料,本土化政策便是一个体现,因此吴明奎认为,除烟草以外,津国可以大力发展园艺花卉等高附加值出口创汇,极大的需求量可为津巴布韦的经济恢复提供动力。
真心:真诚对待非洲兄弟“首先我觉得还是语言沟通的困难,津巴布韦官方语言虽然是英语,但对于许多偏远地区农民还是讲本地语言绍纳语,如果开展农民培训,离开了你的合作伙伴那是不可能的。”两年间,吴明奎推荐了30多名津巴农业官员、研究技术人员赴华培训杂交水稻,学习借鉴中国农作物生产先进技术和经验。JaneMakoni是吴明奎的合作伙伴之一。“两年间她对我帮助很多。”吴明奎不仅送她到长沙学习杂交水稻水稻技术,2017年5月,在申请中国奖学金时,请吴明奎给中国奖学金委员会写了推荐信。最终,JaneMakoni成为唯一一位通过面试的申请者,获得了中国政府每年资助10万元人民币的全额奖学金,被浙江大学录取,9月,JaneMakoni入学后给他发信息说,浙大教授是因为吴明奎的推荐而录取了她,吴明奎说,“她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她叫我brother。”一份诚挚的真心,一句亲切的称呼,不经意间,汨汨如泉的中非友谊加快了步伐,坚定向前。
“习惯的不同,叫非洲本地人加班那是不可能的。”文化的差异使得中津两国民众的工作以及生活方式迥然不同,储蓄、加班这些国人扎根生活的习惯在津巴布韦似乎并不常见。但真实存在的差异并没有使两国的合作产生隔阂,“巴布韦人自尊心强,不能用居高临下的口气,更不能美化曾经在非洲大地上殖民过的国家。即便我们是来援助的,也要真诚对待,将心比心。”吴明奎说。
恒心:国家需要还会援非津巴布韦的夜空下,一望无际的原野使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安静与渺小,锁在内心深处的思念仿佛在此刻被轻染得更加浓烈。不同于医疗援助,农业援助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因此存在着周期长的特点。“你们总说援非苦,苦不在生活环境,在于寂寞对人的那种摧残。”“我们在援非的时候,一点小事情,就容易起冲突。”异国他乡的两年,每一个艰难而又充满思念的日子,似乎在不能与家人团聚的现实面前变得更加漫长。
“俗话说没去非洲怕非洲,去了非洲爱非洲,离开非洲想非洲。”在吴明奎看来,真正的非洲与原本的偏见并不相同,即使在去卡图马出差时遭遇非法矿工包围,他依然认为,“津巴布韦政局稳定,民众受教育水平高,性格温和,这些事情也只是国家经济面临崩溃所造成的”。我在思索,他们到底在追逐什么样的梦,让他们能够献身于我国的援外事业。“我觉得能为国家的政治外交大局服务,是自己最大的荣誉,哪怕只是一颗小小的棋子。”“如果国家有需要,家庭和单位允许,我还会义不容辞的再去援非的。”是的,他们的梦不是什么惊天大梦,却是实实在在的梦,存在着不可缺少的重要性。他们的梦,让他们获得了非洲人的尊敬,让非洲人更加了解中国,了解中国的农业技术。
随着国家对外开放不断深入,政府对于对外援助项目给予了更大的支持和保障,因此也吸引了更多有志之士和年轻学生的加入,吴明奎也对年轻一辈寄予了厚望:“年轻学生具有外语水平好、知识水平新的好处,援外队伍需要新鲜血液。援外项目通常都比较辛苦,年轻学生必须要有吃苦精神。同时在援外过程中必须遵守政治纪律和外事纪律,时刻牢记我代表的是我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