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尚德俊,1932年3月生,中共党员,教授,主任医师,著名中西医结合外科专家、周围血管疾病专家,山东省有突出贡献的名老中医药专家,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
尚德俊1955年毕业于山东医学院。1956年,参加在天津市举办的全国第一届西医离职系统学习中医班学习。以优异的成绩结束近三年的艰苦学习,并获得优秀学员称号、卫生部金质奖章和奖状的荣誉,为终生从事中西医结合事业奠定了基础。在山东中医学院附属医院,开始长达数十年中西医结合外科临床和研究工作。
一、以顽固疾病血栓闭塞性脉管炎作为临床研究的起点在50年代,西医对血栓闭塞性脉管炎(TAO)治疗,总的截肢率高达30—70%,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TAO是一种难治性疾病,属于中医“脱疽”范畴,尚德俊在著名中医外科专家张瑞丰和李廷来的经验基础上,开始中药治疗TAO的临床研究。并于1965年南京TAO治疗经验交流学术会议上,宣读了其和赵绚德教授撰写的《中医治疗TAO80例的临床观察》的论文,受到与会者的重视和好评。以此为起点,充分利用其主客观条件,对TAO进行更深入的研究,即使在“文化大革命”动乱的年代,他们的研究工作也未受到太大冲击。经过30多年的潜心研究,以中西医理论为基础,较为深入地阐述了TAO的本质、类型、治疗方法和有关理论问题。
尚德俊和他的研究小组勇于实践,不断探索,作风严谨,应用多种中药方剂对TAO进行系统的临床疗效观察。系统总结了他研究的活血通脉饮2号、四虫片、活血通脉片、通脉安和中药麻醉药等治疗TAO的临床效果,均具有较高的水平。在全国是首次研究TAO临床分型、病变程度和治疗时间与治疗效果之间的关系。这些研究方法和结果,对于在全国范围内如何进行中药治疗TAO的临床研究,起到了示范和推动的作用。
西医诊断TAO有较为明确的客观指标,尚德俊依据中医辨证论治的原则和理论,结合自己10多年临床研究的结果和一些学者们的有关论述,于1971年完成了TAO中医分型、论治原则和方剂选用的研究,并刊入他主编的《TAO防治手册》。这些研究成果,是用中医理论认识TAO的很大进展,对中医和中西医结合研究TAO起到了推动的作用。这种辨证分型和论治原则,与西医认为肢体缺血是TAO病理生理的基础,和改善肢体血液循环是TAO治疗的中心环节相一致,但中医所强调的不同证型和治疗的特点,常是西医所忽视的。他所提出的辨证分型和治疗原则有:
⒈寒型:以温经散寒为主,佐以活血化瘀为治则。
⒉瘀型:以疏通经络和活血化瘀为治则。
⒊热型:以清热利湿为主,佐以活血化瘀为治则。
⒋毒型:以清热解毒为主,佐以活血化瘀为治则。
⒌气血两虚型:以补养气血和活血化瘀为治则。
Ⅲ期3级坏疽病人治疗主要是择期施行高位截肢手术,而1、2级病人在积极改善肢体血液循环的同对,局部处理一直是治疗成败的关键。但在当时(主要指60~70年代),对局部处理尚无成熟的经验,不少医生又缺乏耐心,忽视肢体血液循环改善是局部治疗的基础,耐心、正确处理是局部治疗的关键,所以常常在患肢严重缺血的情况下,就急于作“最后”的切除手术,结果是切口不能顺利愈合,坏疽和感染范围扩大,造成TAO病人截肢率高。
尚德俊和他的研究成员,根据把此类疾病晚期病变称为“脱疽”、“脱骨疽”和“十指零落”的含义和启示,着重对Ⅲ期病人的治疗进行研究,终于获得上述成功的经验,改变了Ⅲ期病人局部处理令人“生畏”的局面,使许多病人坏疽切除创口获得良好愈合的效果。肢体血液循环的基本改善是手术成功的根本保证,而局部正确的处理是手术成功的重要条件。
尚德俊研究TAO30多年来,撰写许多高水平的学术论文,连续出版《中西医结合治疗TAO》等专著,并发表《中西医结合治疗TAO的几个问题》等具有很高价值的评述性文章,对深入认识TAO本质和解决临床研究中有关认识问题,提出许多重要的理论问题。在较长一段时间里,无论中医或西医,对辨证论治整体治疗法缺乏认识,因而出现“死方治活病”的现象。尚德俊认为“我国传统医学为宏观辨证整体医学,辨证论治贯穿着整体观念和动态观念。”他根据中医的理论和自己临床研究的经验,提出了中西医结合辨证论治整体疗法。他所总结的TAO辨证分型中药治则(也包括其它药物和方法),就是此种理论的核心。只有认识到同病异证和同病异治的意义,才有可能把治疗效果提高到新的水平。这一理论不仅适用TAO,而同时也适用于所有周围血管疾病,体现了他所强调的中西医结合辨证论治整体疗法的思想。
尚德俊和他领导的研究小组对TAO获突出的研究成果,1978年全国科学大会中西医结合治疗脉管炎获得国家一级成果奖,并在全国医学科技大会上获得全国医学科研先进工作者的荣誉。
二、把临床研究领域从TAO扩大到周围血管疾病尚德俊在TAO临床研究获得突出成绩的同时,根据中医的“异病同治”和一些周围血管疾病同属血瘀证的理论,在国内率先把临床研究领域从TAO扩大到更多的周围血管疾病,对动脉硬化性闭塞症(ASO)、糖尿病坏疽、大动脉炎和静脉血栓等疾病,开始应用中药治疗的临床观察,从而揭开了中西医结合周围血管病学体系的序幕。
为了在全国范围内推动中西医结合周围血管病研究的开展,他于1979年就撰写我国第一部《周围血管疾病证治》专著,本书应用中西医理论论述常见的周围血管疾病,并提出六大治疗法则,再次强调中西医结合辨证论治整体治疗的观点。此书的出版,对推动中西医结合治疗周围血管疾病的开展,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在我国,ASO是一种常见的肢体动脉闭塞性疾病,且有日益增多趋势。尚德俊为了帮助人们从中医理论方面加深对ASO的认识,撰写了具有学术价值和实际意义的论文《中国传统医学对ASO的认识》。发表的论文《中西医结合治疗ASO的几个问题》中,他结合中西医有关理论和自己的经验,对辨病与辨证,诊断与鉴别诊断、辨证分型与内外治疗四个问题,都进行了深入阐述。这些对研究从TAO扩大到周围血管疾病具有指导意义,深受医学界的欢迎和好评。
众所周知ASO病人年老体弱,并发病严重,治疗困难,病残率和死亡率均比较高。特别是对晚期病人的处理尤为棘手。尚德俊和侯玉芬等撰写有关ASO截肢手术问题的论文,对坏疽的临床特点,截肢的原因,截肢技术和手术前后中西医结合治疗进行深入探讨。强调重视ASO病人全身和局部病变的特点,及辨证论治整体疗法,把文献报告的死亡率10—15%降低到5.4%,并使手术切口甲级愈合率达到98.2%。尚德俊主编的《中西医结合治疗闭塞性动脉硬化症》一书,全面系统地总结闭塞性动脉硬化症治疗经验,对我国防治闭塞性动脉硬化症具有重要价值,是我国闭塞性动脉硬化症研究的第一部学术专著。
在动脉闭塞性疾病中,糖尿病血管病的发病机制比较复杂,治疗也很困难,如何进行临床研究还缺乏经验。他根据自己的研究结果,撰写论文《糖尿病血管病变的中西医结合治疗》,对临床特点、血糖控制、辨证论治整体治疗等进行了详细阐述,并提出独特的见解,对从事此病临床研究有很大的参考价值。
三、为创立我国中西医结合周围血管病学和全国专业委员会的杰出贡献在全国,尚德俊首先倡导把研究领域从TAO扩大到周围血管疾病。自1971年受托于卫生部参与主持全国TAO学术经验交流会议,他就萌发了“异病同治”的想法。1976年,山东省TAO学术经验交流会,上述想法更为明确。1980年,尚德俊组织和领导的山东省中西结合治疗周围血管病学术会议在济南召开,这是全国第一次组织召开此类专题会议,并邀请部分省市代表参加。这次会议充分体现了尚德俊把研究领域从TAO扩大到周围血管疾病的思想。在座谈会上,他发表了具有动员性的演讲,从中医对“脱疽”的理论叙述,到中西医结合治疗TAO的广泛开展,认为研究领域扩大是时机、是趋势。与会者一致赞同他的卓识远见和组建全国性学术组织的倡议。代表们还一致同意请尚德俊牵头向中西医结合总会提出成立学术组织的申请,并提出如果总会不批准,就以山东为基地,成立民间的学术组织。这次学术会议可以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因为它是中西医结合周围血管病学形成的真正开始,为建立全国性学术组织,在舆论、思想、组织和学术方面作了准备和打下了基础。他积极参与全国学术组织的筹建工作。学会的建立,对在全国范围内的中西医结合周围血管病临床研究和基础理论研究工作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他团结热心从事中西医结合周围血管病研究的各阶层人士,经受住商潮的冲击,克服经济上的困难,成功地举办了第三、四届等全国性学术会议,把学会办成有很大凝聚力的、学术气氛非常浓郁的学术组织。
30多年来,尚德俊在进行周围血管疾病临床研究的同时,对中医的血瘀学和活血化瘀法也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并赋于其现代的科学内容。他的专著《外科血瘀症学》,把中医有关血瘀学的基本理论,与外科疾病,特别是与周围血管疾病的关系进行精辟的论述,并融合许多现代医学理论观点。尤其是1990年他出版的专著《中西医结合治疗周围血管疾病》,总结了自己多年的研究成果和融汇许多学者的经验。这些专著对中西医结合周围血管病学的形成和发展,都产生了积极影响。
在尚德俊所有专著、主编的《实用周围血管疾病学》以及其它研究论文中,都贯穿他的学术思想和观点。他提倡和强调以八纲、病因和脏腑相结合的宏观辨证,与以病因、病理、特点和理化检查为依据的微观辨病相结合(中医辨证和西医辨病)的观点;基于同病发展阶段不同和异病又有共同特点(主要指动静脉一些疾病),又提出了同病异证、同病异治和异病同证、异病同治的辨证论治的动态观点。他在重视中西药治疗效果的同时,也强调局部和手术治疗的重要性,所以他对TAO和ASO晚期病人进行成功的临床研究。对于血管重建手术,只要有主客观条件和有手术指征的病人,都应积极开展,因为成功的血管手术的效果是药物治疗难以甚而是不能达到的。基于这些观点,他创建的周围血管病科的中青年医生多进行血管外科的培养。
尚德俊把上述中医辨证和西医辨病相结合的观点及全身和局部、药物和手术的临床治疗学的观点,称之为中西医结合辨证论治整体疗法。他的中西医结合周围血管病学的学术思想和观点,还在于他积极系统整理和研究中医理论的同时,努力吸收西医的基本理论和研究成果,不断进行二者融合为一体的尝试和研究,或者提醒人们去学习和实践。尽管说,这种尝试和学习还是初步的,中西医结合周围血管病学形成和完善道路还很漫长,但他的学术观点已成为中西医结合周围血管病学的核心理论,将继续在该理论的发展中产生促进作用。
尚德俊品德高尚,为人正直,注重团结,平等待人,从不以高高在上的态度对人,也不以专家教授自居。他成长的道路上,曾得益于许杰院长,哈荔田、张瑞丰和梁铁民等著名中医专家教授的启发、影响、指导和帮助,他对这些长者迄今仍抱着感恩的心情。对李廷来和姜树荆等著名的中医外科专家以师长看待,十分尊重,因为他们有很丰富的中医理论知识和临床经验,就是在他们逝世时,也写出充满深情的悼念性文章。对于有兴趣于中西医结合的冯友贤、孙建民、张柏根、何澍尧和朱仕钦等血管外科专家教授,都抱着欢迎和尊敬的态度,请他们作有关血管外科现状、进展、趋势和经验的专题报告。有的被推荐为委员会委员参与学会的领导工作,有的参加《实用周围血管疾病学》一书的编写。他们的参与对发展中西医结合周围血管病学有很积极的意义。对于中青年医生他关怀备至,满腔热情地扶持他们成长,不厌其烦的帮助他们修改论文,并帮助他们将个人的经验和论点提升到理论高度,收入学会论文汇编,有的推荐到医学杂志发表。还时而把自己的新著寄赠给他们。许多青年医生都亲切地称他为“尚老师”,以表示尊敬和感谢。
从1971年开始到现在,山东地区性和全国性学术会议,他不仅是在会上交流论文的主要评阅人,又是第三、四届等学术会议论文汇编的主编。他严肃认真,一丝不苟,为了确保汇编的学术水平,不仅精选内容新颖、论据可信和水平高的论文,同时对一些内容较好但撰写零乱和表达不够确切的文章,都耐心修改,使之精练,并代为清抄,收入汇编。这种认真负责的精神,深受与会者的好评。
为推动中西医结合周围血管病学的发展,尚德俊还重点做了以下三项工作:
1.1985—1988年,他在《山东医药》杂志上开辟专栏,主持国内著名的中西医专家对TAO、ASO、DVT、下肢静脉曲张、血栓性浅静脉炎和雷诺氏病(征)等常见血管疾病,进行理论深入、观点新颖、系统全面和临床实用的大型专题笔谈。这些笔谈内容极为丰富,仅就这些专病而言,在国内外可以说是少见的佳作。可想而知,它对中西医结合周围血管病学的学术发展,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2.20多年来,他一直在不断地征集临床医生的研究论文,和专家们从事临床研究过程、经验和成果的记述性文章,编辑成册,无偿地进行散发和交流,以帮助专业人员及时了解国内的学术动态。初步统计,除编辑学术会议汇编以外,他还编辑《周围血管疾病研究》五集、《中西医结合治疗周围血管疾病临床研究》一集、《中西医结合治疗周围血管疾病研究进展和展望》一集,专家们专题讲座三集,分别为王嘉桔和张柏根教授编发学术论文专集及其本人的《周围血管疾病研究论文选集》等。
3.和王嘉桔、王书桂教授主编的《中西医结合实用周围血管疾病学》,克服了组稿、编辑、资金和出版等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由27位专家撰写的、标志着我国中西医结合周围血管疾病学最高水平的专著,于1995年10月全国第四届周围血管疾病学术会议前出版了,并无偿地作为学习资料分发给所有参加会议和一些未参加会议的医生。
四、建设中西医结合周围血管病学科和研究基地的可贵经验长期以来,尚德俊非常重视学科建设和人才培养,他创建的周围血管病科人才济济,是一个令人羡慕的群体。周围血管病科科里的中青年医生都是中医学院毕业,有丰富的中医理论和素养,但为了发展中西医结合医学体系,要求他们掌握西医的有关理论知识,检测手段和治疗方法。为此,连续选派青年医生到国内有学术影响的血管外科去系统学习,使之达到开展肢体血管检查、造影和血管手术的水平。现在周围血管病科已形成“中医没有的我有(指血管外科理论和技术),中医有的我也有(指传统医学理论和技术),西医没有的我有,西医有的我也有”的局面。这个局面尽管还有待于深化、补充和完善,但它毕竟是正确的道路。正如尚德俊所说的那样:“这两个大医学体系同属于自然科学,是在各自不同的历史条件下发展起来的,其研究对象都是人体———生理、病理和疾病防治的科学,存在着一定的内在联系,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中西医结合取长补短———互补性结合,创立具有我国特色的新医学体系”。尽管中西医结合的道路还很遥远,甚而会出现反复和阻碍,但一定会不断发展,因为这就是我国医学发展的历史和规律。
尚德俊一贯以身作则,治学严谨,崇尚品德,为人师表。多年来,在他的指导和影响下,认真读书,勤于思考,肯于探索和不断前进的风气,已成为周围血管病科的科风和传统。30多年来,尚德俊的高尚的情操,对中西医结合周围血管病学研究的坚定信念与执着追求以及所取得的斐然成绩,一直在感染、激励和凝聚着众多志同道合的人士,他为创立中西医结合周围血管疾病学作出了杰出贡献。(本文由附属医院秦红松教授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