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图为8月29日晚,秦华礼老人(左)与当年的老战友、同样百岁高龄的老红军胡正先老人喜重逢。沈金霞/摄
人物小传:秦华礼,四川通江人,1913年出生,1932年参加红军,1935年被选送到通信学校学习无线电,毕业后分配在红四方面军4军军部,任无线电台台长。抗战时期,任八路军晋冀鲁豫军区、第四纵队司令部通信科长。新中国成立后,任中央军委工程学校大队长、北京邮电学院第二党委书记、南京邮电学院党委书记兼院长等职。
8月26日,我给家在南京的老红军秦华礼的女儿秦志红发微信询问老前辈的状况,她回信说:“我爸目前身体还可以,明天我们去北京央视录节目。”
28日晚,我在北京梅地亚宾馆再次拜访了传奇老红军秦华礼。他穿一件红色球衣,披白色褂子,正在一边看电视,一边拍腿健身。见我到来,老人家和蔼地说:“你那么忙,还来看我。谢谢啦。”如此高龄的老红军如此谦和客气,令我诚惶诚恐,又十分的兴奋。
是啊,近15年来,我曾拜访过上千位离休干部,其中有近百位百岁老将军老红军老八路,但身体如此健康、以106岁高龄应邀从南京赴京接受媒体专访,确属罕见。老前辈还像我两年前见到时的那样,身板挺直,思维清晰,声若洪钟。我伸出大拇指兴奋地对老前辈说:“您是红色寿星,赛过活神仙!”老人家声音爽朗地说:“我的目标是建党100周年。到那时候,只要北京有邀请,我还要来。”
参加长征的经历受益终生秦华礼1932年参加红军。1935年,他在激烈的千佛山战役中左腿负伤后,执意要跟部队一块走,无奈伤势严重,为防止伤口感染,他用开水将盐融化,然后用布条蘸盐水清洗伤口。尽管如此,伤口还是感染了,疼痛无比。“疼也没有办法,因为什么都没有。”他索性找老乡要了一把剪刀,把剪刀烧红了就直接往伤口上按,咬紧牙关拉了一个口子,人当时一下子就晕过去了。折腾了半个多月,伤口好些了,他又跟上了部队。
1935年红一方面军与红四方面军会合后,合并了通信学校。秦华礼被推荐去学习。期间,天天打仗。敌机不停地侦察、轰炸。学校又没有纸笔,更没有其他学习用品。他们只好抓住敌机轰炸的间隙,学习和训练。没有纸和笔,就自己想办法。那时候前方部队打仗缴获了敌人的铅笔,送到后方的学校。由于铅笔珍贵,秦华礼想了个招,将竹子削成铅笔的形状,用牛油炸一下,就可以像铁钉子一样在地上写了。他就在石板上写、地上写,写数字,写英语。即使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秦华礼还经常和战友打篮球,始终保持乐观的生活态度。
正是长征的这种超出人们想象的艰难经历,给了秦华礼克服一切困难的勇气,使得他在后来的工作和生活中遇到困难和挫折,能够从容面对,想办法解决,而不是怨天尤人。也正是由于这种经历,使他培养了淡定从容的胸怀和性格。
在热心公益中享受人生1950年,因为支援地方建设需要,时任中央军委工程学校正师职大队长的秦华礼奔赴重庆市,作为军代表接管邮电局工作。2年后,他服从组织安排,转业到地方工作。
刚到邮电局那会儿,什么都没有。办公的地方一张桌子、椅子都没有,也没有住处。后来,昔日的战友同窗及部属已经当上了将军,而他则到一个新的战场,开始了从无到有、白手起家的奋斗历程。当问及脱下军装是否后悔时,秦老坦言,穿不穿军装都是共产党员,一切听从组织的安排。
1958年,秦华礼出任南京邮电学院首任党委书记兼院长。南邮成立之初,缺房子、缺设备、缺老师、缺干部。但这都难不倒这位从长征中走来的红军老战士,他带领师生一起下工地,打根基,盖房子,将汗水洒遍了南邮的每一寸土地。
秦华礼严于律己,带出了一个好的家风。他曾对后代立下规矩:“我的官不大不小,但是个穷官。我的一点积蓄也都捐赠出去了,经济这方面你们不要依靠我。想托我给孩子找上学的事,也都别想了。我这一辈子很笨,不会搞钱,不会拉关系。”他对子女要求很严,叮嘱他们靠自己立足于社会。但对群众的困难他却十分牵挂,尽力给予帮助。2008年汶川地震,他正在医院体检,特意委托女儿为灾区捐款1万元,接着又缴纳特殊党费1万元。
离休后,秦华礼老骥伏枥,壮心不已,经常参加市关工委组织的活动,为党政机关干部、高校的莘莘学子,媒体的记者朋友讲述革命故事,传播红色基因。一次,他应邀前往社区一所小学作报告。面对突然而至的瓢泼大雨,他冒雨按时赶到会场,师生们感动得热泪盈眶。几十年来,他做了无数次报告,为千千万万的人们带来丰盛的精神大餐,但从不要酬金,不接受吃请。
秦华礼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后,组建了南京邮电大学老年艺术团,担任首任团长。他带头参加合唱团、舞蹈队、京剧团等各种兴趣小组的活动,成为各种活动的一个亮点。2011年为纪念中国共产党成立90周年,他欣然上台演唱歌曲。100岁那年,他和女儿秦志红坐了四天四夜的游轮回四川老家探亲。在游轮上举行的文艺活动中,他和女儿合唱 《长征组歌·四渡赤水》。人们纷纷为百岁老人如此乐观和健康点赞。
秦华礼淡泊名利,热心公益活动,在其中感悟和享受人生。他对我说:“我从来不和别人攀比。每当想起长征路上的情形,想起战争年代的生活,想起那些牺牲的战友,我已经很知足了。”
生活应该简单快乐受刘伯承、李伯钊等首长的影响,秦华礼在战争年代就养成了爱运动的习惯。到了晚年,即使是晚上看电视,他也要边看电视边按摩脚心。他喜爱打门球,曾任南京市门球协会副主席。90多岁时,他还带领南京邮电大学的老年门球队赴全国各地参加比赛。近年来,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好多社会上的活动项目都停了,但只要天气好,他还会在女儿的陪伴下在院子里散步,每天至少走500米。
秦华礼更多的时间是动脑思考,他喜欢看书看报。每当看到重要内容,他都要用笔摘抄下来。在他看来,勤动脑既可以获取知识,又可预防各种疾病特别是老年痴呆症的发生,对健康有着事半功倍的效果。
秦华礼现在也是名人了。好多人都在探寻他的健康长寿之谜。他对上门讨经的人说:很简单,一个字:乐。两个字:快乐。他解释说:遇事要想得开。做得好的事情会高兴,但不要骄傲。有坎坷有委屈,要用乐观心态面对,正确处理。
除保持平和的心态,他还始终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早上一般10点左右醒,然后坐在床上用自编的按摩操从头到脚按摩1个小时,再用牛角梳梳头800次,然后才起床,洗漱完毕后,开始吃午饭。下午,他一般不睡午觉,常常和好友下棋、聊天。晚上6点吃晚饭。饭后看《新闻联播》,看书看报纸,看累了就睡觉。他的饮食也很简单,从不忌口,也不会多吃。
临别时,秦华礼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好心情对健康最重要,生活应该简单快乐。简单了就快乐,快乐了就长寿。
(作者系原解放军报社高级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