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囿于一矛盾之世界,忧而喜,悲而欢,厌而亲,苦而乐。人两极之性状,各参其半,达之极而互化,相辅相成,终塑一健全人格。然苦中作乐为甚,于古于今,有志士存此性状,皆为布衣口中之大能也。
“人生如茶,有时煎熬也是一种成全。朱自清先生曾将自己所经历过的磨难与纷争比喻成熬茶之道。众所周知,熬茶之道是“将沏成的茶喝过几遍,然后倾入砂壶中,上火熬煮,则茶的苦味黄色尽出。”其实细品人生之道,与熬茶之道有诸多相似处。“喝过几遍沏成的茶”相当于尝试几次较为严苛的历练,“上火熬煮”则等同于历练过程中对于自身的淬炼,“苦味黄色尽出”也不难看出是在表明心中胸闷郁结之情、乏味苦涩之感统统被抛之脑后。此煎熬而达成的成全,不仅是一种境界,更是一种态度,唯有煎熬之途圆满,方得清茶之甘冽。
《论语》中曾有言,“子日: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在孔子眼中,其弟子可谓将苦中作乐的内涵演绎到了登峰造极的状态:人居陋巷,一瓢饮一箪食而已。于古人而言,此淡泊名利之心全然到了苦中作乐的最高境界。在争名夺利盛行的社会,颜回的此番作为的确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地方,并且颜回之乐也毫无做作之态,“达之极而互化”彰显无疑。难怪以孔子对弟子的苛求,也会称其一声“贤哉”了。
不止如此,古人眼中的“苦中作乐”还有另外一种境界。宋朝陈造人称“淮南夫子”,其诗词以批判现实著称,他在《同陈宰黄簿游灵山八首》中自注:“宰云‘吾辈可谓忙里偷闲,苦中作乐。”不难发现无论是陈造本人或是其好友,都将“百忙之中抽出空闲时间来游玩”称为苦中作乐。的确,身居高职的陈造以及他终日浸淫官场的好友,事务冗繁不堪,能够挤出一些细碎时间来放松自己,遂游于山水之间,的确称得上是苦中作乐了。由此看来,苦中作乐的含义又多了一层:一是“煎熬而终的苦中作乐”,二是“苦之极而作乐”,三是“忙里偷闲而作乐”。
以上三则的苦中作乐故事,虽然境界不同、含义不同、理解不同,但是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故事中的主角他们以自身或者熟人为例,阐述了何为他们眼中的苦中作乐。后来朱自清先生又在《论严肃》中谈到:“民间文学是被压迫的人民苦中作乐、忙里偷闲的表现。”这又将苦中作乐上升到了另外一个高度:苦中作乐不再是拘泥于物质与非物质之间,它很自然地延伸到了精神的层面。譬如他所说的“民间文学”就成了被压迫人民苦中作乐的精神寄托。
苦中作乐之义可谓见仁见智,其人物身份、所处背景、适时状态都将成为其定义苦中作乐的构成性因素。话虽如此,无论是何种,苦中作乐应该成为当代大学生塑造自身精神世界与健全人格的一方标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