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佳县香炉寺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在芦苇(又名蒹葭)茂盛、二水(佳芦河、黄河)环绕的地方,一个小伙子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水的另一方。那边的姑娘也应该是柔情似水的人儿,直勾勾地向河这边眺望。周围的一切在这里似乎都宁静了,只有彼此的眼神跨越空间在流动。
这一幕美景应出现在这个古叫葭州(因地有芦苇茂盛故称葭州)今叫佳县的地方。
但这一切又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这地方虽然有水,但十年九旱,水势甚小;这地方虽然有景,但石崖峭壁,审美甚微。它自古以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战火燃烧遍野之域,更多的应是死亡的气息和金戈铁马下的铁一般的意志。这样的地方与柔情无缘。
在历史上,佳县由于有天险黄河作天然屏障,悬崖峭壁作天然碉堡,成为易守难攻之城,有“铁葭州”的美称。据史料记载:在宋代,西夏军队夺取这里后,元代蒙古人一直攻打不下来,只好从黄河对面的山西借道而行。在抗日战争中,侵占了山西的日军企图从佳县进入陕西,我抗日军民团结一致据守佳县,硬让小鬼子没踏入陕西一步。在文革中,当时佳县被一群所谓的革命派占领,而佳县的另一革命派则纠集了榆林12个县声势浩大的同盟军去进攻他们所认为的反革命派,尽管他们使用了现代化的枪支弹药,但始终无法靠近佳县城,更不用说把它攻打下来。由此可见,佳县可真谓"铁"。
这里是易守难攻之地,但未必是人们生活的乐土。由于气候的干燥、水土的破坏、战争的威胁和发财梦的诱惑,这里的人纷纷开始走西口或者下南路。在婆姨们那凄惨的歌声“哥哥你走西口,妹妹我实在难留”中,部分佳县人开始了自己的走西口,在内蒙古的包头一代,他们亦农亦工亦商,在奇土异乡走着一条极其艰难的路。部分佳县人开始走南路,就是到延安一带。他们认为这个地势位于他们之南的延安人少地多,土地多有搁置,可以在那里住下来。到了延安以后,他们拓荒居住,久而久之,变成了延安人。但那闪烁着浑浊泪光的眼神似乎在告诉你:我的根在佳县!
佳县人走出去了,但他们骨子里蕴含着佳县人的 “铁”,家乡的向心力使他们抱成团。清朝乾隆年间,佳县又逢灾年,走西口的灾民更多,不少人流落于包头,沿街乞讨,靠喝饭馆所剩面汤充饥,屡遭奚落和辱骂,一些地方恶棍嫌碍眼,宁可将面汤倒掉也不让佳县灾民们食用。恰在包头浪迹江湖、又会几路拳脚的佳县大会坪村的钞启达闻知后,将首恶暴打一顿,不料惹下官司。好在时任县官听知原委后深表同情,当庭宣判:日后凡包头饭馆倒面汤时,需朝街连喊三声“有无佳县喝面汤的?”如无人应声,方可倒掉。从此“佳县老乡喝面汤”这句有几多讥讽、又有几分传奇的口头禅便流传了下来。这则故事直观地反映出佳县人刚烈和对本乡人的爱护,但也有自豪中的心酸:佳县人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喝面汤的历史?
贫穷地方的人最知道感恩,朴实的佳县人就是这样的。当中央红军在毛主席的带领下到达陕北后积极开展土地运动并领导军民积极抗日时,佳县张庄一个叫李有源的农民出于对中国共产党领袖的感恩,看到早晨升起的太阳,张口就唱出了那首享誉中外的陕北民歌《东方红》:“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他为人民谋生存,他是人民的大救星。”其感激之情可见其中。
1947年,转战陕北的毛主席到了佳县。在当年的8月20日,毛主席、周副主席和彭老总在佳县境内的梁家岔、前东元村一带亲自指挥,取得全歼胡宗南匪军王牌师整编三十六师近七千人的著名的沙家店战役的伟大胜利时,佳县人民倾尽所能,出粮出人,全力支持前线,力保沙家店战役大捷。主席在佳县的日子里,佳县人民为了让领袖和子弟兵不受饿,他们杀掉自己的牲畜,捐出自己的粮食,全不管以后的生活怎么过,让主席感动不已。1947年10月18日毛泽东应邀来到县委书记张俊贤的办公室,奋然挥笔,在一块白市布上,为佳县人民写下“站在最大多数劳动人民的一面”13个大字。这13个字的题词,充分体现了毛泽东对佳县人民的关心和热爱,更道出了毛泽东对佳县人民的感激:佳县人民好啊!
佳县人和全国人民一样唱着 《东方红》站起来了,但他们没有在伟人讲《春天的故事》之后立刻富起来。佳县虽然摆脱了"喝面汤"的悲惨历史,解决了温饱问题,但经济发展却走在榆林南六县的后面。
铁一样性格的佳县人急了:长此下去怎么行?!
“穷则变,变则通,通则达。”佳县人开始行动了:首先,他们从修路下手,修佳临黄河大桥、佳米公路、榆佳公路,不仅实现秦晋变睦邻,而且更好地体现了“引进来,走出去”的远见卓识。其次,他们积极筹备“白云山论道”盛会,使白云山这个西北最大的道教圣地变成人们旅游和求知圣地,以此来带动佳县旅游事业的发展。与此同时,他们积极抓住榆林市扶持南六县的大好时机,积极筹建佳县工业园区,并上马了佳县王寨供水工程项目、华奥公司、王家砭工业园区、东方红枣业有限公司、佳县污水处理厂等这样一批重点项目,使佳县从农业大县向工业强县迈进有望。
佳县,是一个有着钢铁性格和感恩之心的县,曾经因唱出《东方红》享誉全国。相信在不远的将来,佳县会变得县更强,民更富,天更蓝,水更绿。
期待有一天,在那蓝天绿水之间,我能自由地呼吸着新佳县的气息,看着那因幸福生活而享受恋爱温馨的新人,诵读那首自己所熟悉的《秦风·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