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生就像游水,潜得越深,才会浮得越高。”王程程说。
14岁时,她的父亲突发心脏病去世;19岁时,她带着病重的母亲一起上大学;20岁时,已被病痛折磨三年的母亲离世;23岁时,她破茧成蝶,考上延边大学的研究生。
在其他孩子还依偎在父母身边撒娇邀宠的年纪里,她无所依靠,独自一人承受痛苦与孤寂,却仍奋力拼搏,不肯停下对命运的抗争。
没有堕落、没有憎恨、没有怒吼哭喊命运的不公,她把一切当作沉潜与蛰伏,“我会用尽全力做到最好,成为妈妈想让我成为的人。”
泪要自己尝
王程程是我校2013级教育科学学院小学教育系学生,家住白城市洮北区。2006年以前,父母在白城市棉纺厂上班,家里不富裕,但足够生活。后来母亲因病下岗,经济条件开始拮据。2008年,父亲去世,这对14岁的王程程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而且家里失去了唯一的劳动力,生活更加艰难,母女俩最稳定的收入是每月400元的低保金。
“虽然经济条件困难,但程程从小就很懂事,给了我很多爱与温暖。”王程程的母亲马文玲曾在以前的报道中说。
王程程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让母亲深感欣慰。她的高中班主任管弈评价她说:“学习特别好、品质特别好的学生。”高考前夕,王程程的模拟考试成绩最高时达620分,可是高考时,王程程只打了478分。
高考之前,马文玲的病情突然加重,考前一百天里,王程程有六十多天都在医院里照顾母亲,最难的时候,每晚只能睡一两个小时。那段时间,医院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有一次,医生从抢救室里出来,对王程程说:“准备衣服吧。”王程程很疑惑:“衣服?我妈的衣服够穿,不用准备。”医生说:“不是平时穿的衣服,是那种衣服……”王程程还是不懂,但看着医生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渐渐明白,医生是让她准备寿衣,妈妈也许救不过来了。
王程程忍住眼泪,告诉医生,用最好的药,用各种方法,一定要把妈妈救活。“我当时想,与其花钱准备后事,不如把这钱用在治疗上,说不定用更好的药,人就会好起来。”王程程说。
后来,王程程又去唯一的亲戚家借钱,对方不借,王程程苦苦哀求,终于写下欠条借来8000元。
许是上天眷顾,马文玲的病情渐渐好转。
苦要自己熬
母亲病危时,王程程一心只想救活母亲,上大学的念头被忘在脑后。当母亲好转,王程程决定,无论怎样都要继续念书。
“小学时,见过同学爸爸的博士毕业照,他看上去特别儒雅有气质,我想像他一样,就一直很努力地念书学习。”王程程笑着说。
想上大学,又放心不下无人照料的母亲,最终王程程决定带着母亲一起上学。母女俩出门在外,衣食住行都是问题,马文玲还要吃药打针,王程程看看眼前的路,只觉得步履维艰。
幸好,王程程的事迹渐渐传开,我校的老师学生被她的孝心感动,老师帮她找到房子,学生帮她打扫干净;教育科学学院的老师们自发为她筹款3000元;音乐系客座教授李玉刚捐赠5万元;大学期间教育科学学院的吕爽老师每月捐赠她300元,以及一些社会人士纷纷为她捐款,帮她度过难关。
进入大学后的半年时间,是王程程大学四年,最快乐的时光。
那时候,母亲的病情缓和许多,可以下床走路,做一些简单的活动。王程程也可以更加专心地学习。有时晚饭后,王程程会和母亲去校园里散步,周末母女俩还会去市区逛街,“我妈妈挺喜欢出去走走的,我时常就会带着她出去。”
半年后,马文玲的病情再度恶化。王程程每天五点起,为母亲做饭、注射胰岛素、擦脸梳头,然后去上学。中午回来,有时在楼道里能听见母亲喊自己的声音,王程程急忙跑上去,就看见母亲趴在楼道里一声一声喊着自己的名字,王程程既无奈又心痛,对母亲说:“我不是说下课就回来吗?你怎么爬到楼道里呢?”马文玲说:“我想你了,我想见到你。”
对王程程来说,午饭时间特别折磨。有时母亲说想吃饺子,等饺子到了,母亲又说想吃饭菜,等做好饭菜,母亲又说想吃粥……
那时候马文玲已经神志不清,只知道满足自己的生活需要,想吃什么就一定要吃到,想见女儿就一定要见到。
2014年11月1日夜里12点,马文玲去世了。面对突如其来的死亡,王程程难以置信。不知所措的她,拨打了导员姜海滨的电话,接通的那一刻,王程程“哇”的一声哭出来,说:“老师,我妈好像不行了……”
5分钟后,救护人员、处理丧事的人员敲响了王程程的家门。
对于那天晚上的事情,王程程只记到这里。后来她就坐在床上哭,谁来了,干什么,她都不太记得。
梦要自己扛
母亲去世以后,王程程搬回学校宿舍住。闲暇时间里,她大多泡在图书馆。以前,她一直想快点毕业,快点工作,挣钱养活母亲。现在,她记起了自己的读书梦,便全力以赴追逐梦想,她决定考研。
有老师劝她:“不仅经济压力大,而且你父母身体都不好,你的体质可能也很弱,考研太辛苦,你受得住吗?”王程程知道老师心疼她,但她仍然很坚定,“母亲去世后我颓废了一周,以前我一直照顾她,她就是我的生活重心,现在她不在了,我必须得重新确定一个生活目标,不然我活不下去。”王程程微笑着说,“一年考不上我就考两年,两年考不上就考三年。”
备考期间,王程程每天5点起,一直学到图书馆闭馆,晚上回寝再去自习室学到12点,然后洗漱睡觉,第二天仍是5点起。高强度的学习持续一年,特别累特别崩溃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过放弃。初试前两个月,她病倒了,休息一个月才把身体调整过来,接着又是一个月的拼命学习。
初试第二天,专业课考试即将开始,王程程对监考老师说:“老师,我可能要晕倒。”此时王程程心里在斗争,是回去休息来年再战?还是苦苦支撑坚持下去?
老师问王程程是否继续考试,王程程咬咬牙,说她能坚持。老师们拿过来一些蛋糕、糖果、饮料,让她边吃边答。成绩下来后,王程程顺利通过初试。
复试前一天,王程程通宵背书,直到凌晨六点。其实此前,这些书她已经熟练背过三遍,但她希望自己能做到最好。下午在考场上,当她看到试卷时,她确定这些题目自己都会。最终,她复试成绩排名第一,成功被延边大学录取。
成绩下来那天,王程程发了一条朋友圈:“已经确定我被录取了!亲爱的们!有空来延吉找我玩哦。”
朋友圈封面是一大片向日葵。
这个姑娘曾见过命运凄厉的模样,在苦难里摸爬滚打,却仍坚强乐观地生活,就像那片向日葵,汲取阳光,分享阳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