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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 间 与 现 代 性


  1.空间转向的渊源列斐伏尔说:“在过去的十年中,几乎在任何地方都可以肯定的是,作为对象的,尤其是作为科学的对象的,是空间,而不是时间。”这个判断非常重要。如果是时间的话,我们稍稍懂一些哲学史的人都知道,你的意识会立马回到德国古典哲学的地方,因为在那里有意识,有时间,有理性。他说是空间而不是时间,那便意味着是空间代替了此前的时间。
  现代西方哲学界最了不起的人物是德国的海德格尔,他的出名之作是《存在与时间》,并且他自己也认为自己的哲学是意识哲学。德国人非常留意和强调自己的时间感,整个德国人的追求是一种理性化的时间追求,缺乏空间感。而法国人萨特把德国人的现象学贩卖到法国,居然与法国的结构主义传统相结合,把身体和空间前所未有的呼唤出来,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以萨特的存在主义的粉墨登场和高调退场为基础,开启了一门新思想。
  六八运动其实埋没了一些英雄,萨特是走在最前面的,他是知识论传统的启蒙论者,一个带着非常明确的无政府主义主张的左翼知识分子。
  这是萨特的一个符号。所以后来我们说,萨特是二十世纪人类的良心。因为现在在任何一种政治格局里面,都要有无政府主义的位置,知识分子是这样无政府主义的主体,然后寻找思想开发的空间。但是很不幸,六八运动却把萨特选择掉了。
  六八运动希望激起的是法国传统的个人主义和集体主义不断聚合的思想,而萨特本人支持的却不是一种聚集,是一种自由主义的主张。所以我经常与复旦大学的老师交流,说萨特可以看做是自由主义的最后一次表演,那就是存在主义。而存在主义的高峰期在二战前,到了六八运动,其核心是解放,存在主义已找不到自己的感觉。所以每次六八运动,萨特一定走在最前面,旁边还跟着那个比他一定长得好看的终身伴侣。
  阿尔图塞实际上没有看好六八运动,为什么呢?阿尔图塞在二十世纪的西方马克思主义论者里面,其实是一个最正统马克思主义者,是一个革命论者。但他在这样的以街头政治,以支持无产者为主体的革命主体中丝毫没有看到一点革命的可能性,所以他避而远之。而且我们知道,阿尔图塞是一个结构主义者,他完全不主张通过这样的方式解决。因此,巴黎的大学生对阿尔图塞非常不友好,实际上这件事后来成了阿尔图塞的心结,最后导致了精神分裂症。但是阿尔图塞的厉害之处在于,他有一帮优秀的学生。福柯就是他的学生,列斐伏尔也是。这里他用空间去替代时间,这便是空间转向,由德国的时间逻辑转向法国的空间逻辑。法国人相信自己的空间逻辑,列斐伏尔便是其中的代表人物。列斐伏尔曾提出一个鲜明的口号,叫从空间中的生产到空间的生产,这个现在已经非常好理解。我们现在已经不是空间中的生产了,已经是空间的生产。空间的生产,比如说,同样200平米的房子,可以生产十层楼,也可以生产二十层,不是在空间中生产,而是空间的生产。在中国这几十年的发展背后便可以看到空间的生产。这幅图是中国的南海,我们可以把一个几十平方米的岛扩大200倍,变成我们的领土。这便是典型的空间的生产。再比如车库的例子,没有专门的车库,可以在房子里面停着车子,把房子本身变成车库,也是一种空间的生产。
  福柯的判断是把它放在一种历史理论中间,称之为空间的时代。我们身处同时性的时间。比如说,现在的讲座是开放性的,完全可以直播,让复旦的人也可以听我们的讲座,这就是同时性。
  我们以前说,时间是我们一直以来的焦虑。比如说,我们如何与古人相遇?如果我们有空间想象能力的话,我们可以创造出一个想象的空间,与古人相聚。《盗梦空间》不就是如此吗?它将你的思想空间与现实产生交集,完成在现实世界里不存在的那样一种灵感和可能性。这样的空间所赐予我们的是一种理论想象,在这个意义上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想象。所以他说,这是一个并行的时代,是一个远近的时间,是一个顶尖的时代,是一个新路起步的时代。我确信,我们处在一个由时间发展出来的世界经验,远少于联系不同点之间的网络所形成的世界经验。这些实际上在我们的社会经验里已经接受了,关于时间所建立联系已经远远弱于你在空间里所建立的联系。比如说在大街上大家都在看手机,这段时间如果去想你的小学同学,你会觉得为难,因为你正忙着呢。所以说,伟大之人的思想总是走在前面,福柯做这个判断的时候是半个世纪以前,那时候他居然就想到了今天网络时代的生存方式。这得需要多大的理论想象呢?其实他就是敢于想,不循着时间去想,而是循着空间去想,换言之,便是把空间当成一种存在本身,来完成的这样的思想。所以他非常具有思想的预见性,总是走在时代的前列。
  2.空间观念的转变空间观的转变在历史上经历了两个大的改变。第一个是中世纪的层级空间到地方性的定位空间。第二个是从伽利略式的无限开放的拓展空间到当代的基地式空间。比如今天我在这里给你们做讲座,文典大讲堂便是我们的基地,在座的各位以安徽大学为基地。现在上海的很多青年人没有基地感,只有飘零感。因为有基地,我们可以看到空间与大地之间的关系,这便是海德格尔做出的杰出贡献。可惜他本人却没有意识到,对此只是一般的叙述了一下。后来福柯在叙述这一点时,格外感谢海德格尔。空间转向既有时间性也有历史性。空间转向改变了哲学,它不仅改变了哲学的存在方式,也改变了哲学的话语方式,还包括哲学的反思方式。所以做西方研究的学者都有一种感觉,德国哲学比较费脑子,但只要跟进去,基本上能看懂。而法国的哲学不是,它的跳跃性很强。这种跳跃性主要受两样东西驱使,一种是空间的转变,另一种是身体的转变。法国思想,特别是当代法国思想的背后有一种空间的转变,包括时间性的结构和历史性的结构。
  造成的历史逻辑就完全不被法国思想所领会。所以比如说,本来实际上是一场特殊的知识社会型,但是尼采非要把它称作generousships。知识社会型是有时间感的。但在福柯的背后显然不是按照这个逻辑。福柯是要重新编织材料,他自己也有着重新唤起人们的启蒙意识的抱负。只是这个启蒙里面,我们任何人所处的当下是缺乏启蒙的。所以,在他看来所谓的当下没有在空间上展开,只是在时间上展开。如果只在空间上展开,那就有一个遗漏。福柯总是在提醒人们空间身体的重要性。在内容方面我觉得空间转向有三个层面。
  第一个就是抽象的和想象的空间。经过相对空间观的转变,转向一种政治的或者审美的感性空间。前面的空间是个物理性的空间,现在的空间是个政治的空间。换句话说,空间的本质就是政治。这个和以前的观念是不一样的。我们以前说空间会联想到空间定理,是非政治的。按照有些学者的观点,空间就是政治。而且空间本身是最大的政治,这个说法本身我觉得越想越有道理。这也意味着有一种非感性的空间难以空间化。现在所有的后现代艺术、当代艺术对空间的应用都已经达到极限。这就不是政治经济学而是经济政治学。政治经济学实质上是经济的政治学,也是空间带来的新的想象。按照传统的时间逻辑和历史逻辑,大体上我们很难来看问题。接下来的现象就是美学的政治化现象,背后是高度的自觉。
  第二方面,亚里士多德说空间的时候把空间比作container,空间就是一个用来装东西的杯子。所以亚里士多德在他的范畴内说空间是trueplace,但他不讲空间是space。这种说法是很有意思的,空间也是近代物理学的一个产物。那么我们传统讲的空间里还有工具,然后与被动的空间走向一种扩张性、生产性的空间。空间中的生产是一种器具的被动的空间。空间本身的生产就是一种主动的和生产性的空间。
  第三方面,从环境的,地理性的,转向一种政治的、经济学的空间。这个是非常有意思的现象。美国有一个著名的激进地理学家叫大卫·哈维。大卫·哈维以前是学地理学的。20世纪的70年代,他跑到法国留一年学,他当时已经写了非常优秀的作为时政主义地理学的代表作。后来回到美国,彻底的改弦更张。把自己的时政主义抛弃了,他的地理观发生了转变。他不再从地理学的角度看地理,而是以空间的形式去看地理。当然出现一些基本的问题,第一,是地方的激进化,现在房地产的大规模拆迁导致的就是地方的激进化。第二个是生态政治,传统意义上的生态变成了激进政治,绿色政治已经不再是温和的而是很激进的。第三个是从居所到房地产。最近几十年中国的经济转变是生产关系的改变,是从一种生产逻辑到以城市建设为主体的一个转变。
  接下来是在场性和表演性政治,政治本身是一种表演,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政治也存在被空间化的趋向。不仅如此,学术也是一样。学术变成表演性学术,它只是需要你方唱罢我登场,需要一种形式的热闹。当我们深入地探讨细节问题时,不需要搞噱头,不需要浓妆艳抹,恰恰是找内涵。但是现在的内容都不得不从属于形式,因为需要一种空间的效果,学术本身也变成了表演。现在的很多学者都享受着“被粉丝”这也在所难免。
  3.社会理论空间还要注意的是,思想史的传统,第一个是法国启蒙传统。空间逻辑特别好地强化了结构和主体。结构和主体实际上也是当今时代政治的两大主题。结构意味着稳定和平衡,在这个意义上说,结构意味着非主体化。其次是主体,有时候主体要表现自己就需要破结构或者解结构,后现代主义也通过这种方式来凸显人,但是福柯讲的非常传统。即使如此,免不了一个固有的结局,比如—人之死。在这个意义上讲,结构和主体的矛盾被空间转向做大。第二个就是社会主义和几大主义思潮。空间变成一个政治空间,把激进的思想自动推上前台。当然,空间的激进化传播与法国大革命到法国启蒙期间是分不开关系的。此时,也诞生了现代意义上的左翼思想。第三个就是马克思主义传统。马克思主义传统是对早期资本主义的批判,是对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批判。实现了历史逻辑到空间逻辑可能的转变。但是我们研究马克思还是从历史而没有转到空间去讲。另一个就是,辩证唯物主义的话语。东方国家在马克思主义里是一种结构话语,这种结构话语实际是辩证唯物主义。我们对共产主义的理解,大体上就在结构话语中焦虑不堪。现在的空间转变以一种神奇的方式告诉你解放是可能的。福柯实际上已经提出了乌托邦、异托邦。实际上我认为现在的网络就是异托邦。六八运动及其思想存在着表现和现代主义。后六八运动的理论主体一是社会空间的激进化。
  齐美尔有个著作叫《货币哲学》,《货币哲学》如果按照马克思的观点,基本上是非马克思的。它完全没有生产的概念。齐美尔觉得钱交换起来很有用,他没有反思消费路径和生产的艰难。他把这个思想包装到社会空间。但这个社会空间不是激进的,激进的空间实际上是这帮激进理论家设定的这样一种观点:空间就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我们马上就想到了,马克思讲:“人的本质在其现实性上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现在我们倒过来讲,空间就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所以你不在空间里生活,你在哪生活?你能想象到一种没有空间的空间吗?很难想象。所以你只能在空间里面生活。卡斯特有一句话讲:“空间不是社会的反映。”卡斯特这个人也是典型的空间理论家,曾经也是激进空间理论家,后来他告别了马克思主义,因为他觉得马克思主义太激进化了,或者有一帮激进者把马克思主义弄得激进化了,但是事实上他还是坚持马克思的学说。他说空间不是社会的反映而是社会的表现,换言之,空间不是社会的拷贝,空间就是社会。
  激进的社会理论,并非现有的传统的社会理论,问题是跨学科综合性的社会理论格局,但我这是一种概括的方式,它涉及到城市化、消费、网络空间、地方性、民族国家、族姓、身份认同、智力等几乎所有现代性的问题,并带来地理学、史学、哲学、经济学、社会学、政治学、城市学、文化传播学等诸多学科的一种实质性的交汇。这就是我们前边讲到的空间转向所导致的跨学科的融合,它有可能会带来一场以空间为核心的整个的人文社会科学的一个转型。在这个意义上讲,它是当代最具有综合效应的跨学科的研究范畴。这里面我们就可以看到空间的分类了,我把它称作N种空间。这些空间之间绝不是分类的关系,也不是一般所理解的重叠关系,它是基于不同的空间选择视角所拟订的那个空间观念,这些概念是列斐伏尔提出来的,不是我提出来的。你们自己看,他随意就列出那么多,其实我想他可以列出更多。空间已经泛化成一个无所不包的社会理论的概念了。
  4.金融空间———理论与现实单种空间,第一个空间就是金融,我们搞人文学科的人对金融不那么敏感,但是金融是一个神奇的现代现象。我们一般讲金融就是钱,但是如果金融和空间联系起来的话,我们就可以来理解现在正在我们身边发生的这一系列现象。3比方说金子,金子值钱,但是大家都知道,前几年金子不值钱,去年很贬值,为什么会贬值呢?是因为金融本身发生了一场空间的转变,也就是说金融不再仅仅只是以金来衡量金融价值了。不同的金融在空间里有交换关系,而这点我觉得差不多是从传统的金融观到当代金融观的转变。传统的金融作为一种经济手段,不外乎就是货币实现自身的方式。怎么来鉴定货币呢?货币是固定地充当一般等价物的商品,好像在这个意义上讲,货币是被动的。马克思讲,货币有五大功能,第一个是价值尺度,第二个流通尺度,第三个储存,第四个支付手段,第五个是世界货币。马克思的判断背后,有一个明显的叫做有生产逻辑的方式来看待货币,所以他不是特别地相信货币在银行里能涨多少钱。他没法看到金融本身的经济增长对整个经济结构带来的影响。
  那我们现在来看,马克思之后的奥地利马克思主义者———希法亭,他的观点是什么呢?就是金融资本和银行资本的区分,金融资本不等于银行资本,金融资本是产业资本、银行资本和货币资本的三位一体。其中银行资本只是金融资本的一块,产业资本和货币资本作为三位一体的金融资本的部分就已经在决定资本主义的经济结构了。所以从希法亭开始,我们似乎可以提出一个新观念了,叫金融资本。它已经不是此前的生产逻辑来决定经济结构了,而金融不仅具有能动的功能而且是主动的功能,金融要创造市场,这个越到晚期就越明显了,所以看美国,美国联邦储备委主席在美国的地位非常高,现在中国银行行长地位也非常高,副国级。也是因为银行,这个金融系统在整个国民经济结构里,已经不再是作为一个工人、作为一个部门,而是反过来决定你整个经济结构。所以在这个意义上讲,有一个资本到金融资本的转变。换句话讲,整个金融对于整个当代资本主义经济结构对于市场的支配作用,越来越强。
  中国现在也是一样的,热钱非常多,这是现代性的特点。传统型的特点就是缺钱,现代型就是有钱。钱多有时候也是问题啊,由于热钱多,热钱过去,就容易变成泡沫。所以欧洲在这点保持了足够的警惕,美国做不到,美国可以说就是金融资本主义甚至帝国主义。欧洲人不希望有很多钱,它随时作调整,欧洲在这个过程中实际上是发挥了欧洲的社会主义传统。这个在调节市场和计划的作用在欧洲是明显的。主要来讲是国家、社会、个人的三方调节。欧洲人在利用社会主义的传统资源来进行现代的调节,在国家社会个人的调整方面是有非常积极的意义的。从这个意义上讲,希法亭的这个逻辑实际上对现代资本主义的分析。所以金融已经不再是社会的一个部门,一个领域,它本身变成了一个实体,这个实体可以控制、安排、甚至驾驭整个现代经济体系,我们称之为金融帝国。中国这几年始终保留一条底线,粮食安全,这是最重要的,这个保住再有大规模的金融危机我们也不怕。
  希法亭有一个判断,就是金融资本倒向有组织的资本主义,这是一个比较乐观的判断。而且当时他认为通过跨越资本主义可以迈向有组织的社会主义,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个过程不断地被延宕,我们看到的是以金融帝国为核心的当代资本主义不断地延伸,不断地出现金融危机。当然,金融危机也没有达到人类被它摧毁的地步。我们对金融危机本身要有一个判断。
  马克思当年险些上了大当,险些做出错误的判断。1850年前后,马克思认为金融危机一定会导致资本主义的灭亡。所以他讲两个必然的时候,他是相信金融危机会导致欧洲的灭亡。到了英国,到了现代工业文明的发源地以后,马克思发现金融危机没有那么危险。金融危机就是种调节。越到晚年,马克思越相信这一点。到今天我们还需要思考,就是究竟怎样看待金融危机?我们国内的有些理论家可能受到他所熟悉的某种马克思理论的影响,金融危机出现,他们就会认为资本主义灭亡了,社会主义马上就要胜利了。不是这样,我们完全低估了资本主义利用金融危机进行自我修复的能力,每一次金融危机都是资本主义幸存的机会。资本主义有两方面,一方面是灾难的资本主义,另一方面是幸存的资本主义。在灾难中幸存,然后在幸存中遭遇新的灾难。
  按照贝克的说法,这个叫做风险社会。要真正理解马克思主义是不容易的,我们所熟悉的大体上是一些激进主义性质的马克思主义,我们很少理解到作为结构、作为实践层面的马克思主义。而那个层面的马克思主义是一种现代教养,西方人也感谢有这样的现代教养,西方的一流思想家尤其记得这样的现代教养。所以这个现象反差是非常大的。
  接下来这些概念就是金融危机,最后一个结果是金融结果,是前所未有的空间,政治空间,已经不只是经济空间,而是政治空间。2008年以来的金融危机实际上是银行资本和房地产需求相交换的结果,所以在美国、日本出现了买不起房子,长期当房奴,维持这个高房价,后来慢慢就出现问题了,这就是金融危机,当时叫次贷危机。次贷危机就是银行出现问题了。比如说一个房子卖三百万,这个人零首付,最后房价掉了,只值一百万了,好了这个人跑掉了。然后出现呆账了,死账了。中国在高速的房地产发展中一定要注意这个问题。我们以前有个基本观念,认为房地产的危机不像别的地方的危机,比如说不像股市,不是突然下滑,房地产是慢慢下滑的,但现在看来不是的,因为美国就是突然下滑的,日本也是的。而且此后十多年二十多年起不来。这个在中国需要当心。
  金融衍生体系就是银行的理财产品,为什么叫做金融帝国呢?银行开发出很多种金融衍生体系,金融的附带产品,理财、期货等诸如此类的,俨然是一套完整的货币体系,就是一个货币帝国、金融帝国。所以它已经变成现代性的高度激进的符号空间,高度激进意味着,一方面它充满活力,另一方面充满不安全。这就是典型的金融衍生体系所导致的现代高度激进的符号空间和支配空间。
  接下来我写一个符号。有一本书叫《21世纪资本论》,作者皮凯莉,又是一个法国人,这个人就受到法国那套激进的社会理论和经济学理论的影响。他通过自己的想象,有空间的想象,他发现现代社会经济的一个常规现象,资本收益率大于经济增长率。把不用的钱投入到生产领域,而是投到银行股市,它的收益一定会超过GDP。他说这是现代社会经济的常规现象,从19世纪开始就这样。他用大量数据来说明这个事实,然后把书哗众取宠地叫做《21世纪资本论》。但这本书,我觉得他提的一个现象值得我们关注,就是为什么会出现货币的收益率不劳动、不投入生产就大于基于劳动和生产的经济增长率?对于中国来讲就不是这个,中国最近几十年,是高速发展期,货币收益率一定小于经济增长率,这是肯定的,否则就无法解释经济的高速发展。但资本主义在19世纪70年代之后走向更深层次的资本主义,竟然出现这个现象,是值得反思的。如果任这个现象发展的话,最后导致的结果是,生产的逻辑远远低于消费的逻辑,背后就是消费逻辑占主导。因此这个现象背后实际上是经济空间的激进发展问题。就是我们的钱,炒的太多了,我们的货币在整个经济市场上炒的太多了。钱在生钱,可是实体经济没有受影响,不仅没有受影响,还在受损害。这恰恰是现代性值得反思的现象。那么现在皮凯蒂把这个当作重大发现,这就有点令人困惑了。因为这实际上是现代性的一个症候,你把现象当作理论发现,我不认为这是可以想象的。但这个现象是值得反思。因此最后我判断,金融成了一个与实体经济等量齐观且优越和经常支配后者的激进空间。如果钱,经济市场、货币市场一旦过热,就会有问题。互动交流1、周老师您好,我是马思学院的一个老师,我今天听到您的讲座之后一个感觉就是脑洞大开,围绕空间问题思路跨越特别大,我就想问的一个问题就是空间我感觉好像有多重的含义。比方说我们地理环境上讲的空间,比如土地这方面。还有一种引申意义上的空间,比如我们讲的距离,还有我们讲的网络空间。还有金融,一种比喻意义上的空间,就是结构化的东西。你能不能稍微给我们做一下理清。
  我们一般讲的空间就是有多重的含义。这个空间我们一般讲,它就是有多重空间,它既有一种物理空间,也包括地理上的空间,就是那种实际的空间。也有政治空间,设定空间和精神空间。比方说我们讲虚拟,虚拟它也是一种空间,而且虚拟必然是一种空间,而且也包括想象空间,所以space这个词,它已经不只是一种实体意义的这样的一个空间,它就是一种多重空间。这本也是列为福尔,你看列为福尔在讲的空间里立了很多种。当时说n种空间。他的说法就是这个意思。我在几年以前写过一篇文章,就是何为空间?不知道在哪里发表的,就叫何为空间,是发表过的,在上海大学讲的这个问题。就是你刚才讲的这个问题。因为当时很多人他觉得空间一定是局限在表示物理意义上的理解。就是简单空间,很多工科的人在,我当时就讲得这样一个空间。特别讲到一种精神空间。精神生活空间。像霍森比亚讲得空间实际上就是特别讲究一种精神。精神食粮空间。
  2、老师您好,我是一名学生,刚刚听了您的报告,对其中空间转变的概念就是基地site非常感兴趣,就是说由伽利略那边的延展性的空间又转变为基地式的空间。但是我觉得这样的转变会不会有一些副作用呢?基地这个概念可能会有老师您刚刚提到的家这个词语。有一种聚集或者说回归的含义。然后就是基地现在概念也很多,比如说现在的网络空间那可能也算一种基地。当下很多的论坛,或者是社交软件,把人与人在另外一个空间中聚集起来了。但它是否会影响另一种空间的扩张性或者说延展性或者说当下性。就比如说我们面对面,就像老师刚刚提到的,两个人面对面但不交流,只玩自己的手机这样子。这种转变会不会也有一种副作用的意思。
  这个卡斯特尔观点叫做基地的移化。就讲得你这个概念。比如咖啡馆,咖啡馆实际上常规的人与人之间交往的场所。动物平台,这是个基地。但是在这个里面你会发现这些所有进来的人已经不再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而是人和物的关系。他说这叫基地的移化。就是基地本身的这个移化。就是这个卡斯特尔思讲这是基地的移化。所以在这个里头就是说,当最初列为福尔当他们把situation这个词繁衍为site的时候,他确实指证了一个空间转向的一个基本的,它总要回到一种东西上来。它不能完全属于空间不转的一种延伸的,它得有一个这样一个基地也可以叫做平台。这一点毫无疑问它只设了现代所有的机经空间的一个最基本的基础。这个没有问题。但是对这个基地本身的那样一个形式,他的一个反思。这个列为福尔是没有作用的,卡斯尔思就意识到这样的问题,所以这个问题实际上是在空间转向理论在探讨的的。如果说这么来探讨所谓的基地的话,实际上基地它也可能是重叠式的,有时候也可能是重复的,有时候也可能是自我复制的,比方说我们现在讲的类似于远程教育,这个基地实际上它就带有一种叫做复制性。所以大体上这里他确实涉及到社会理论一些非常有趣的一些探讨。我们现在讲的基地里面已经把它变成一个反思的概念了。不是把它向列为福尔那样说它是一个给定的概念。所以有时候也把SITE后面加一个复数,Sit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