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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老屋


□吕和平
  2006年 6月 2日,我与市、县级有关领导、专家一行到我的老家新安县铁门镇薛村考察它的历史人文价值。
  记得十年前,几位朋友到我家乡观光,崎岖的山路让我觉得没一点面子。一路上,我忐忑不安,生怕朋友们抱怨。于是,在仅四公里却要走一个小时的山路中,我变着法子分散朋们友的注意力:“朋友,您们看这初春时节豫西山区的自然风光多好!朋友,你们看见前面那座高山了吗?它叫金斗山,它的阴面长满了杏树,现在杏花正在开呢。朋友,请不要失望,也许没有这崎岖的土路,就不会有这么纯的自然风光……”朋友们宽容地说:“没关系,没关系,颠簸的感觉挺好,速度慢一点,正好有时间领略这豫西山区的自然风光。”
  十年后的今天,这条崎岖的土路已不复存在,三年前县委、县政府村村通公路计划,让它变成了一条坦途。一出县城,我就自信地想,十年前的尴尬,今天说啥也不会有了,最多二十分钟,家乡那组三百余年的古建筑群定会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谁知我的想象力总是那样的不切实际,一踏上回乡之路,我的心马上又揪了起来。眼下是三夏大忙,前几天还整整齐齐地长在麦田里黄灿灿的麦子,几天的工夫,都乱七八糟地躺在几里长的水泥路上了,汽车如不从麦子上轧过,就无路可走。
  可爱的老乡,我的面子暂且不提,在公路上打麦子,妨碍交通不说,多危险呀!
  到了家乡,村子里几乎没有一个人,乡亲们都收麦子去了。
  我们一行反客为主,饶有兴趣地在这组古建筑群中自由穿梭。这颗往日豫西地区的璀璨明珠,虽断壁残墙、陈旧沧桑,但四处散落的文物,仍静静地闪烁着昔日繁华的余光。远道而来的专家和尊贵的客人们,在这座无人看管的天然历史博物馆里,仔细地浏览着,深深地叹息着!
  最后,我们一行辗转来到我家的老屋。这是一套典型的明末清初时期的四进式宅院。像这样的深宅大院,全村共有五套,如今保存完好的有三套。
  站在这座具有三百余年历史的豪华官邸里,一种亲切、苍凉之感油然而生。我无暇回味儿时的燕叫、童年的欢乐、大炼钢铁时父亲的激进、1960年时的饥饿、破四旧时的无知与无奈……只想让专家们快快做出诊断,开出药方,拯救这位濒临死亡的巨人!
  眼前这位让我无数次魂牵梦绕的沧桑老人,身上虽长满了杂草,结满了青苔,但还在风雨中坚强地伫立着、喘息着、挣扎着,像有一肚子的故事急于向后人诉说,又迫于找不到知音样的无耐。好像它自身的建筑艺术、历史意义,以及伴随它的社会模式、生活方式、意识形态,不向后人传播,死不瞑目一样。
  说来话长,十几年前,还有人们与它朝夕相处,不时地为它清扫抚面。自从人们从这里搬出去以后,不说为它清扫抚面了,几个月甚至一年、两年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它孤独地迅速衰老下去。如今,仅靠它高大体魄中残存的能量和三百年前遗传下来的免疫力艰难度日。
  庆幸的是,这位坚强的老人等来了百年知己!考察期间,市文物保护单位的专家们不断有感而发:“这组古建筑群很有价值,它体现出了那时的建筑风格、建筑艺术、建筑工艺和人文理念,是研究明清历史的天然实验室;大家来看看这顶子床,雕花精美,现在已经很难找到了;这块大清《后土之神》碑,说明当初这里有许多庙宇;那块《吕氏家训》碑,文笔妙,书法价值更高;你们再看看这几块保留下来的木匾,什么《南山北斗》、《君子偕老》、《时雨春风》……多有寓意和情趣。如果你们讲的清朝宰相刘统勋亲题的《养志法家》匾额、刘统勋之子刘墉题写的《大夫第》匾额能保存到现在,意义更大……这组古建筑群是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要赶快抢救。否则,不出三年,一切不复存在。就它自身的历史人文价值,依我看,可以直接申报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老屋有救了!我暗暗地告诉老屋:“亲爱的老屋,你一定要坚持,这种坚持,也许是三年,也许是五年,但不管几年,你都要坚持,一直坚持到有人来救你的那一天!”
  上次探望老屋距今整整三年了。三年了,它除了获得一个“洛阳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称号以外,至今没有任何单位、任何人对它采取任何保护措施。
  庆幸的是,老屋不像专家预测的那样:“不出三年,一切不复存在。”三年来,它没有多大的变化。
  近期,又有领导、专家决定择期再次前往调查研究、深入分析。我期待这一天早日到来,我希望这一次能引起有关领导、专家的重视,找到解决问题的关键,提出切实可行的保护措施和解决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