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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供给侧管理引发的设计变革孙 磊


  多年来,中国经济主要通过物质要素的投人来增加产品数量,实现经济增长。这种粗放型的生产方式虽然刺激了经济的高速发展,但无法生产出高品质的、具有溢价能力的产品或服务,旧式产品在国内市场上过剩,技术、设计、品牌等创新要素的供给严重依赖国外市场,造成中高端产品或服务供给的“利基市场枯竭”以及生产效率的“流动性萎缩”。不解决供给端生产要素的有效配置而单纯依靠需求端货币政策的刺激,所产生消费的结构性矛盾将日渐突出。因此,在国家“十三五”开局之际,中央明确提出通过“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来促进供给端解放生产力、提升竞争力,以此生成经济社会升级版所需的有效供给环境条件,解除供给约束,打通供需两端利益固化的藩篱,充分释放包括设计在内的微观经济主体活力,不断推动生产全要素价值向“微笑曲线”两端延伸。
  设计是提升企业生产效率和产品品质的关键创新要素,它投入的是感性创意和理性智慧,产出的却是产品或服务的高附加值和高溢价力,对应的往往是多元消费、品质消费和个性消费。供给侧结构改革势必强化设计在供应链中的主导地位,并以此带来与设计攸关的业态、组织、战略、流程、人力和文化等生产配套要素的管理大变革。
  一、供给侧结构改革的设计发力点之一:业态转型2008年以来,受制于全球金融危机影响的中国,一方面通过加大城乡基础设施投资的方式维持经济高速发展的虚高态势,另一方面通过产业结构调整以及培育高附加值产业的方式扩大内需,文化产业等新型业态开始在政府的力推下出现前所未有的发展势头。这一阶段,产业升级和产业创新开始成长为中国经济可持续发展的核心命题。放眼全球,世界经济的增长方式此时都在主动求变,尤其是发达国家的经济发展已经完成从资源、投资驱动转向创新驱动。欧美发达国家将创新作为设计产业的核心动力植入到经济发展模式,推动设计与一、二、三产业全面融合,已经成为参与国际产业分工和引领经济转向发展的一大潮流。
  中国的经济发展刚刚进入“设计驱动式创新”发展的窗口期。中国的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是在全球金融危机后全球产业链分布转移变化、生产技术不断进步、产品创新不断提升、专业化分工水平不断深化的外部趋势影响下,面对粗放式发展带来的产品附加值低、生产工艺落后、能源消耗大、环境污染严重、自主创新能力差等内部机制制约下,做出的必然选择。
  随着中国由以机械化为特征的工业社会走向以信息化为特色的知识社会,设计产业的关联范畴也必将大大扩展。设计不单指新产品的开发服务,而且越来越被看作是在优化传统产业结构、争取商业竞争、改善产品或服务目标过程以及培育新型消费的重要工具。在中国新型工业化、新型城镇化等国家战略的积极带动下,设计产业作为一个独特的创新经济单元,必然与区域的人口、资源、环境、产业以及社会、文化产生相互作用和“化学反应”,从而形成不同的“经济组合体”或“产品服务包”,呈现多元的、变化的、跨域的特点。设计产业除了在提升生产、生活价值和品质方面的专业增值服务能力之外,设计产业对农业生产、电子信息、工业制造、工程建设、时尚产业、服务业、新型城市化的附加值提供了多产业支撑,成为第一、二、三产业提供全过程技术和管理服务的创意型技术密集产业。
  从产业链重构升级的角度来看,设计产业作为中间智力产业,具有极强的产业融入性和新业态生成性特点。作为生产性服务业的子行业,它不仅与传统的农业、工业、建筑业进行纵向交叉,而且与以商贸服务、文化产业、旅游业、体育产业、房地产等生活性服务业,以及包括金融、交通运输、高技术、电子商务、节能环保等在内的生产性服务业进行广泛的横向交叉。设计产业的交叉特征,为活化其他产业的创新品质、生成新兴产业业态以及产出高附加值产品或服务、拓宽创富和就业空间创造了条件。设计将有助于这一过程的加速推进,成为中高端经济发展的新动力。
  具体而言,其内涵和外延将呈现四种发展特点:第一,中间智力投入备受重视。设计被视为生产商品或提供服务的生产过程投入和为了创造更大价值的中间性消费,贯穿于企业群组由“初级产品”到“中间产品”,再到“终端设计商品”的全过程,如工艺美术设计、建筑设计等业态。第二,“第三方设计”群体涌现。传统制造业向新型工业化升级的主要方向,是集中资源发展核心的、技术含量高的制造环节。其它大量非核心的环节外包给拥有高度专业优势的第三方,以寻求社会化分工协作带来的效率和效益最高大化。像“第三方设计”这样的从制造业企业剥离出来的非核心环节,其规模将不断扩大,逐步发展为既独立于现代制造业之外却又与制造业紧密相关的设计产业。第三,人力资本与创意资本一体化。以人力、知识、创意、技术、管理等要素禀赋作为主要投入品,其产品或服务的产出也体现出知识、创意的高附加值。如数字内容设计、娱乐设计等业态。第四,产业关联性强化。需求结构是连接科技创新和创意设计与关联性服务产业的有效纽带,创意设计与需求结构之间存在极强的互动关系。随着服务经济在国民经济中地位的增强,以及国内与国际市场融合带动的“跨界消费”和“多边消费”,设计与生产性服务业、生活性服务业以及城市服务品牌之间的集合效应也将放大。
  传统产业转型升级与设计产业之间是否存在必然的耦合关系以及如何进行模型构建,是设计产业与传统产业互动发展过程中必须认真研究和解决的关键性问题。这种研究强调在新的发展格局下,对经济增长新核心要素的把握,对新的产业结构通道的重新建构;在于强调在知识经济时代对传统产业经济思维方式的转换,对经济发展模式进行创新。因此,不能囿于传统产业的思维逻辑,而应该在技术进步、文化创意、产业融合、消费转型的大背景下对设计产业加以理性审视。
  二、供给侧结构改革的设计发力点之二:组织分权从组织外部重新审视今天的设计环境,政府或出资人会经常面临同样一个问题:审批权和政企分开的困惑。在政府主导型设计项目中,存在着组织层级过多,组织机制不合理,使得设计项目干扰因素增加,设计项目时间冗长,创新思维受阻,造成成本浪费和信息不对称,极易引发政府行政治理结构、知识治理结构和法人治理结构三者之间的边界干扰。因边界造成的封闭、垄断、专权、官僚、冲突、破产等问题比比皆是,很多边界都是以一种无形的隐秘方式藏在组织的方方面面,很难被发现。对于组织而言,最常见的边界类型,表现在不同人员等级之间的垂直边界、不同职能和不同领域之间的水平边界、组织与其供应商、客户以及监管者之间的外部边界;不同场所、不同文化以及不同市场之间的地理边界。这些边界一旦形成壁垒,组织就自然变的陌生、闭塞、僵化、冷漠、缺乏活力。管理学大师德鲁克指出:“组织不良最常见的症状,也就是最严重的症状,便是管理层级太多,组织结构上一項基本原則是,尽量减少管理层级,尽量形成一条最短的指挥链”。
  同样,在新技术推动个性消费浪潮风起云涌的当下,大量小型企业之间通过智能协作,来满足大量消费者量身定制的需求。这种设计与生产形式既不是工业革命之后的专业量产,也不是精益生产时期的少量多样,更不同于单一生产企业为用户提供的大量定制服务。小型企业不仅是消费者,同样也是生产者、设计者、甚至是原物料和技术元件的供应者,通过社交网络里的创意碰撞和资源分享,获得了把创意转化为现实设计商品的能力。在这种外部互联网技术和多元消费逻辑的双重干扰下,企业内部原来固守的组织形态、组织结构、组织规模以及组织过程开始出现“组织裂痕”。对于大多数企业而言,在一个充满激荡变化的竞争环境中,如何构建有利于创新和发展的组织是他们所要继续面临的挑战。
  以政府行政权力为主导的治理结构,强调制度、契约和控制,呈自上而下金字塔式的垂直结构,政府惯于静态集权管理为主;而建构知识权力本位的治理结构,政府组织就要下移管理权,減少管理层级和行政手续,充分发挥知识团队的主导作用,创建扁平化的以“知识创新、知识传播、知识共享”为核心的、强调动态分权管理的“学习型组织”。使政府组织变得灵活、敏捷、快速且富有创造性。同样,企业的组织架构也应在探讨“平衡行政治理结构和知识治理结构双重管理机制下,突出知识治理结构在组织活动中所发挥的重要转型作用”。企业不仅是协调资源、研发产品和树立品牌、服务用户的赢利机构,更是思想独立、创新自由的知识共享中心。而确保团队创新自由和知识共享,是中小型、设计创新类企业保持活力、永续发展的基本动力。
  另外,一种介于金字塔型组织与平台型组织之间,既能发挥平台的网络支撑力量,又保持跨组织协作的创新精神的“蜂巢型组织”,成为时下组织环境抗干扰、组织结构抗弯曲的新动向。这种蜂巢结构是指特定产业中的众多具有分工合作关系的组织集成,基于战略目标一致性和利益趋同性而构成的合作联盟。它改变了传统等级分明的金字塔结构,允许知识横向传递与交流,使知识利用更为充分及时。蜂巢型组织遵循以设计项目为中心取代业务职权为中心的分配原则,活化设计组织内外知识资源,打造多元合作的设计项目团队。团队合作打破个人、部门以及多重领导之间的壁垒,把更多的设计决策权下放到团队中,这种团队结构要求设计师具备全面的设计思维和沟通管理能力,带领团队使资金、人力、物力的投入处在一个符合设计要求的合适水平。
  移动互联网的出现带来了多元化零售时代,在这个多元零售时代,消费行为个性化、消费时间碎片化、消费场景多样化等消费新趋势正在显现,过往粗放式的增长方式已经一去不复返,快速变革、适应市场和消费者已是组织唯一生存和发展必经之路。设计领导者或管理者应改变领导方法,简政放权,尽量压缩或消除因等级层次、身份、头衔和地位对员工的距离感。创新团队合作模式,跨界整合,打破因业务单元、部门职能细分带来的工作阻隔。
  三、供给侧结构改革的设计发力点之三:竞争加固20世纪90年代以来,企业竞争战略理论越来越注重对企业竞争过程中资源整合与能力分析的研究。尤其西方经历金融风暴之后,世界经济呈现持续低迷的状态,企业竞争的基本逻辑发生变化,危机四伏的市场环境中,竞争能否成功,取决于对市场趋势与风险的预测、防范以及对变化中用户需求的快速反应。企业竞争优势开始由注重外围的市场规模、市场份额和市场利润,逐步转向组织内部资源整合、流程再造和核心能力培育上。在这种竞争态势下,企业战略的核心不在于公司产品和市场定位,而在于其资源、流程的创新与反应能力,战略重点在于识别和开发难以模仿的设计以及管理能力,这种组织能力是培育并保持企业竞争优势的关键所在。
  不同的是,市场环境萎靡的情况下,中国的许多企业往往习惯于做两件事情:其一,多角化战略作为企业寻求快速扩张的一种战略被广为使用,许多企业通过重组或兼并的方式涉足众多行业。看到什么产品获利高就从事这种产品的生产,结果导致很多企业缺乏核心业务,经不起市场的考验;其二,为了规避市场风险,企业往往采用通过减负和价格调节的手段,把与主业不相关的业务剥离出去,而只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寻求发展。虽然在表面上表现出对过去错误的纠正,但却无法创立新的市场机会。运用设计管理能力理论则可以对上述问题给出一个较为圆满的解释。设计创新资源和设计管理能力是企业战略选择的基础,每个企业拥有的资源和能力是各不相同的,这种资源与能力上的差异导致了企业竞争战略选择上的差异。设计管理是关乎企业竞争成败的决定性因素之一,设计管理被视为嵌在企划过程和企业策略中的一种必不可少的能力。
  设计管理的主要功能是研究和指导企业如何在各个层次整合、协调设计所需的各种资源和活动,对设计策略与设计活动进行科学管理,利用设计来实现企业经营以及核心竞争力的知识体系。无论从设计师层面开展的具体设计活动,还是到产业、企业层面开展的系统经营活动,设计管理都被视为一项协同创新工程。其内容包括企业设计战略管理、设计组织管理、设计目标管理、设计流程管理、设计项目管理、设计创意管理、设计生产制造管理、设计质量管理、设计产权管理等等。产业层级的设计管理更加注重从战略规划、系统组织到设计创新、项目执行等各方面进行深入研究,理论研究特别能体现出设计产业由价值性、稀缺性、不可替代性、难以模仿性四方面构成的核心竞争力。
  将设计管理视为企业内部一种动态核心能力,能更准确地反映企业长远发展的客观需要,使企业避免目光短浅所导致的战略短视。设计管理动态核心能力的培育过程包括三个阶段。第一,开发构成设计管理资源整合的专长和技能。并创造出新的资源的一个复杂的动态过程。保持企业的竞争优势在于不断的形成、利用企业内部异质性的、难以模仿的、效率高的专有优势资源,通过设计管理的观点与手段进行资源的识别与选择、汲取与配置,持续地创建、调适、重组、控制、评估企业内部看似不相关的资源,来寻求资源配置与用户需求的最佳结合点,以此达到竞争优势的一种弹性能力。它诠释了企业利用文化、战略、流程、创新、管理等资源来创造商业价值以及获得竞争优势的能力。第二,形成设计管理统合流程。 (下转9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