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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古文化之旅沉思录


  随文学院去西安考察,是今年4月的事,距今已半年多了,但时间的流逝并没有使记忆模糊,有些场景反而变得更加清晰起来:如咸阳阿房宫遗址的宏大,临潼兵马俑的雄武,西安古城墙的绵延、钟鼓楼的挺拔和大雁塔的高矗,以及华山的陡峭与峻秀,至今仍使我嘘唏再三,激动不已。不过,最难忘怀的还是这次旅途中所体现出来的人文精神。
  我们团队,老少一行共87人。旅途中,每当上汽车时,年轻的总是避在后面,让老的先上,而老同志呢,上车后也总是往后排钻,于是年轻教师上来后,又得一个个拉着老教师的手,请他们往前排坐;而一下车,老同志的提包,又总是被年轻人争着提了过去。如此相互关爱的场面,就这样在各种不同场合中不断翻新地演绎着。记得文学院在筹办这次活动时,除了招回远在北京、上海等地进修的青年教师外,还邀请了退休的教师参加,所以才有了这支庞大的队伍。可以说,这次活动是一次大团结、大团圆之旅。我想,一个兴旺发达的集体,就是要有这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壮观,就是要有这种大树下面好乘凉的反思,因为只有前人甘为后人栽树铺路,只有后人胜过前人,只有后人不忘记前人,新老同心,团结一致,众志成城才会有美好的前景。05年至06年,我在上海交大代课近两年,深切地体味到他们学校办得那样出色,就在于他们一直遵循着“饮水思源”的校训,理解先辈筚路蓝缕的艰辛,知道薪火相传的重要,懂得“学识”不会一蹴而就的道理,长期践行“老少互补”,这样才使他们的教学、科研不断跃上新的台阶。这次文学院西安古文化之旅所展现的,不也是这一人文精神的折光显影么?这一理念如果能推而广之,全面落实到单位工作的每一个环节中去,那又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什么目的不能达到的呢?
  文学院组织的这次活动,也是一次古文化之旅。去西安考察,对我们这些从事人文学科的人来说,真是夙愿得偿,一路上大家谈古论今,赋诗填词,和乐、高雅、风趣得令旁人钦羡不已。参观中,驻足最多的当数古玩店,半截秦砖,在大家手中传来传去;一片汉瓦,在放大镜下看了又看。年纪最长的符老师,大概是为了考证出个究竟,只见他将老花镜摘下来,又戴上去,嘴里还喃喃不断的念叨,认真得就象他平时讲课那样。导游费了不少气力,几经周折,才将我们领进了珠宝店,可大家忙着的却不是去选购玉镯之类,而是围在蓝田玉石陈列专柜前,你一句我一句,吟起了:“蓝田日暖玉生烟”,“雪拥蓝关马不前”的诗句,为唐代大诗人李商隐、韩愈的人生遭际而感叹起来。弄得营业员举着玉器的双手,停在空中许久下不来,其他柜台的顾客,也好奇地赶来,望着这群眼镜不时发出会心的微笑。不过,到了书画店,那情况就不一样了,个个兴奋得忘乎所以,开头是品评议论,接着是与店主讨价还价,整个营业厅象煮开了一锅水似的,呈现出少有的热闹。买得最多的数年纪最轻的赵博士,只见他喜笑颜开抱着一大摞字画,满头大汗地正忙着在柜台边包装捆扎。我则被一幅抄录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书法作品吸引住了,它运笔飘逸潇洒、刚健遒劲,既具有张旭的灵动,又饱含羲之的神韵。据说这作者是当今活跃在西部省区的一位中年书法家。早年,他为了提高技艺,曾遍访名师,耗尽所有,虽生活困顿,却一直乐此不疲。听完介绍,我不禁浮想联翩:“草圣”张旭和“书圣”王羲之的一身硬功,不也是靠这毕生磨砺才获得的么?可见持恒专一、勤学苦练,对于成就事业,显得何等的重要!而这种精神,不就是疗治当今那“浮躁病”的一剂良药!再看这幅字的内容,我又想,如果现在从上到下,所有的大小士子们,胸中装着的始终是“诗圣”杜甫那“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牵挂,具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那我们对待自己的工作,就能全力以赴,就不会急功近利,为建设好我们的祖国而艰苦努力。同伴的催促将我从沉思中唤醒,我决计买下这幅集“三圣”于一身的墨宝。
  在兵马俑陈列博物馆,我们流连忘返。但最引人遐想的还是高高矗立在兵马坑广场前的那尊秦始皇塑像:下巴微翘,头颅高昂,显得是那样的自信与自傲;两眼正视着前方,深邃专注,似乎要从天涯海角搜寻出自己所需要的东西;而那屏气挺胸,左手握拳,右手紧抓剑柄的势态,一看就知道随时都在准备着砍杀与征伐。是啊!秦王嬴政就凭这一身的勇武与刚毅,扫平六国,统一了天下;就凭这果敢与专断,稳固了江山;就凭这贪欲,决计将这份挣下的巨大家产,传之子孙万世,因而自号为始皇,可仅仅至二世,王朝就在斩木揭竿的“贱民”面前轰然坍塌了。而那继之而起的大汉帝国,还有唐宗宋祖所开创的新朝,也都一个个在兴衰更替的轮回中灰飞烟灭了。的确,封建帝王登上金銮宝座,没有一个不是趾高气扬、傲视一切的;封建王朝,也没有一代不是先祖高唱的凯歌,变调成了子孙的哀鸣。这是佛徒所信的因果报应,还是学者所称的历史周期率?我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