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37年3月30日,上海北火车站前,一群东南医学院的同学在依依惜别。这张照片,至今已有70多年的历史,留下了东南医学院苏北同学会代表欢送该院黑热病诊疗队出发的情景。我的父亲洪抡元(前排左起第5人)就参加了这次苏北黑热病的防治和扑灭工作。
黑热病属于寄生原虫病,是20世纪50年代前危害我国人民健康的五大寄生虫病之一,肆虐于长江以北16个省、市、自治区的广大农村。20世纪30年代,江苏北部黑热病流行区域涵盖16个县,患病人数多达30万,1934年,苏北淮阴地区患者就不下10万,其中,淮阴、涟水为最盛。据当时的防疫机构初步调查,传染率约在20%~25%,有的村庄死亡率高达50%以上,对农村和农民造成了极大的危害。东南医学院的师生们就是在这种危急疫情下奔赴苏北的病区。父亲洪抡元积极参加了这次工作。当时,由于对黑热病传染途径还缺乏了解,医疗经费缺乏,农村公共卫生落后,以及国家整体防疫机制的缺陷等各种原因,其防治效果总体上来讲还非常有限。
父亲洪抡元1913年2月生,1933年毕业于东南医学院。东南医学院是1926年由一批留日归国的医学教授在上海所创立。创建发起人郭琦元(前排左起第4人)任院长,参与创建的汤蠡舟(前排左起第6人)任医务长。东南医学院建立后,在不长的11年中就遭到日本侵略军的两次大破坏。第一次是1932年“一·二八”事件发生,在战火中,地处真如的校内图书、仪器、标本等用品损失达10余万金,沪事协约告成后,才得以重新整理,开学上课;第二次是1937年8月13日到10月15日,东南医学院与同济大学、上海法学院、吴凇商船学校等一起全部被日本侵略军的飞机炸毁。从“一·二八”事件开始,东南医学院的师生们就奋力参加抗日战地救护工作。曾有记载:1932年,日寇侵犯上海期间,何香凝女士以伤兵医院院长身份号召“各界热心志士捐助现金,药品和食物”。东南医学院两位院长给伤兵医院送来大量医疗器械。上海沦陷后,许多师生直接走上了抗日战场的第一线。
医学院毕业后,父亲一直在上海自然科学研究所做研究工作。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脱离了研究所,参加救护工作,并随战地医疗机构西行,直到抗战胜利才从四川回到上海。新中国成立后不久,1949年底,响应人民政府支援内地建设的号召,随东南医学院举家迁往安徽,从怀远到合肥,再到蚌埠。在安徽从事医学教学和管理工作,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担任过安徽医学院(现安徽医科大学)微生物学教授、教务长、蚌埠医学院院长等职务。2000年初回到上海颐养天年,2008年11月去世,享年96岁。
时过境迁,70多年来,我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照片上的老房子已经不复存在,老人们也估计绝大多数已经作古。但是,这段不可磨灭的历史理应永久地留在人们的脑海中。
(注:作者洪希复系洪抡元之子,目前在蚌埠医学院工作;洪慕祁系洪抡元之女,目前在上海中科院动物中心工作。)